第一百一十三章人骨坑

不知过了多久，赵之谦只觉呼吸不畅，一仰头，后脑勺狠狠地碰在木板上，他一下子醒了过来，有些茫然地睁眼看了一下，没有一丝光亮，让他不由一阵慌张，然后才想到自己是在哪里，守夜怎么会睡着了。

再眨眼四处看了一下，一股寒气从脚底升了起来，直达头顶，让他的头皮只觉一阵收缩，嘴大张着，然后全身一阵颤抖，人居然不能动了。

黑暗中有一点一点的亮光在闪烁，东一点西一处，当两个亮点一起闪烁，就像有人对着你眨眼睛，而且是在黑暗中会发亮的眨眼！

赵之谦张大的嘴慢慢地合拢，此时一般人会马上再次张大嘴，使出吃奶的力气大叫出来，不过赵之谦还是忍住了，他憋着气，等手能动了，摸到身边的手杖，死死地捏在手里，心里有了底气，脚还是不能动，只能用手杖去戳躺着的项彤，眼睛盯着似乎不断靠近的亮光。

“哎呀，干什么？我再睡一会！”项彤慵懒的声音响起，赵之谦立刻打开头灯，人猛地站起来。

在光柱下，什么都没用，赵之谦低头看了一眼还有些迷糊的项彤，把她的头灯拿在手里打开，四处查看，墙壁泛黄，地上脏乱，圆拱顶剥落的土块位置还是那几处。

深深地喘了几口气，觉得皮肤上的鸡皮疙瘩消退了，一阵阴冷，忍不住又哆嗦一下。

难道刚才是自己睡迷糊了，不可能，赵之谦扭了扭脖子，不死心地再次四处查看。

此时项彤也醒了，看到赵之谦严肃的神情，赶紧站起来，跟着四处看，小声问道：“干嘛？你看到什么？”

赵之谦不好意思说刚刚被吓得动不了，只能故作轻松地说：“没事，刚刚可能眼花了，看到一双眼睛盯着我们，同时还飘着一些亮光。”

项彤仔细看了赵之谦一眼，看出他不是开玩笑，于是拿起背包、手杖说：“那咱们还是把门打开，再查看，如果不对咱们就出去！”

赵之谦打开门，一个冷气冲了进来，两人站在门边，同时关了头灯，只见一些亮光从身边晃晃悠悠地飘出门外。

“不会是这些磷光吓到你吧！”项彤打开头灯，看着赵之谦惊讶地问道。

赵之谦也反应过来了，哪有什么眼睛盯着自己，就是一些磷光罢了！可竟然把自己吓到了，不过他的脸皮不是一般厚，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竟然十点多了，两人睡了五六个小时，借这个动作，平静了心情，然后说道：

“怎么可能会吓到我？刚刚是有东西盯着我们，看来门一开，跑了。咦！不对呀，这里面怎么会有磷光？”

项彤斜瞅了赵之谦一眼，没有斗嘴，回头再细细看了房间一眼，说：“这里面肯定有尸骨，不管是人的，还是动物的，但在哪里呢？”

“地面上就是一些灰烬，墙上没有夹层，难道是地下？”赵之谦说着，四处走动起来，很结实，没有空响，接着他拿起一块木板，使劲地刮那些灰烬。

弄了一身大汗，地面清扫出来，没有地下坑道的痕迹，两人再细细查看，终于在靠里的墙脚看出地面有些不对劲，有些不紧实，似乎在很虚空的东西上面，硬是夯填了一层土。

赵之谦拿起工兵铲，慢慢地把上面的土层铲去，渐渐露出了一些白生生的骨头，赵之谦看了一眼项彤，似乎想看看她会不会害怕，不想这女孩只是拉起围脖、戴上防护镜，走近几步，想看得更清楚点。

摇了摇头，赵之谦继续铲土，不一会居然铲出一个靠墙的两米宽的土坑来，里面都是白生生的骨头，就算不懂医学，可还是很容易地分辨出来，都是人骨。

赵之谦点上一支烟，退开几步，不出声，一旁的项彤捂住嘴，似乎想忍住别骂出声来。

最终项彤还是没忍住，嘴里嘀咕着，骂了一些脏话，然后忿忿地在土坑边走来走去，似乎在平息着情绪。

赵之谦也想到了，这里的人骨应该是当时在这里的日本人留下的，应该是国人的，他们自己人的骨骼不会这么随意地处理。

虽然那段历史很久远，久远得赵之谦只有从电视上看到过演绎出来的残酷，似乎没那么令人发指，但现在面对着满满一坑的白骨，一切都具体起来，这些白骨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呀！一时间对那段历史有了生动的认识，心里充满了愤怒。

“国之不存，民将焉附！”项彤蹲了下来，嘴里念叨着，用手杖轻轻地扒开一块骨头，下面的骨头显露出来，不知有多厚。“唉！短短六十多年，人骨是不会显露出这么白的状态的，这是处理过了，应该是标本吧！”

赵之谦没像项彤这么去想问题，他只是在想着，怎么来处理这些不幸的同胞尸骨，难道又把土掩埋上去，那似乎很不好！

尘归尘，土归土！现在这种状态掩埋回去，是有些不敬。赵之谦听到项彤这么说，有些伤感地说道：“如果像你说的尸骨处理过，那就算埋土里，也会很长时间不会腐化的！既然咱们看到了，我看还是用火把这些骨头烧了罢！也算是帮这些同胞一把。”

“这？”项彤微微一顿，拿出相机拍了一些照片，然后很是无奈地说：“也只有这样了，就算拿出去作为一种证据，也是对这些人的不敬了。”

赵之谦默默把木板用铲子劈开，然后在土坑旁用酒引燃，当火大起来，把骨头拔过去，看着骨头在火的炙烤下，慢慢变了颜色，最后轻轻一敲，便成为粉末。

房间太小，每次把骨头拔到火堆，赵之谦便走出门外，和项彤默默看着火光驱散了黑暗。

点了一支烟，赵之谦喝了一口酒，递给了项彤：“来，喝口酒，现在是快到夜里了，咱们在这做着焚烧骨头的事，想想还是有些渗人！”

“咳咳！”项彤不知是喝猛了，还是被赵之谦的话逗乐了，呛了一下，“真是不会讲话，我们现在是在做好事，让这些可怜的人归去，唉！真想不到，这里竟然还曾经有这么一段历史。”

“不过现在也清楚了，为何单解放不在这房间里呆着，肯定也是被那些磷火吓怕了，嘿嘿！刚一开始看到那磷火，也是吓了我一跳，要是我独自一人，肯定转身就跑，而且再遇到什么人影，更是不敢靠过去。”

赵之谦见项彤兴致不高，故意拿自己的丑事说起来，把单解放为何见到他们就跑，也猜想了一下。

“估计是这样的，不过为何尖叫了一声，我们赶过去就不见了，而且看到我们生火，应该找过来呀？”

“说不好，尖叫是估计是被蝎子咬了，我们过去没见到，难道是被蝎子抬走了！”赵之谦胡乱说着，看了一眼小房间的火势，走进去看有没有烧完。

一米多深的人骨坑的骨头已经烧得差不多，此时火堆已经直接堆在坑里烧着，看着火势有点小，赵之谦添了几根木头进去，顺带翻动了一下，看有没有没烧到的骨头。

火光中，一块细长的骨头分外的晶莹，似乎刚刚的大火，反而把它表面上的积尘烧走，赵之谦把它拔弄到火中央，看着火苗在它上面窜动，颜色居然越发地变得晶莹起来。

咦！赵之谦有些奇怪，干脆扒拉着把这骨头拔出火坑，手指试着摸过去，主要是这骨头在火焚烧下，居然不像别的变颜色，太奇怪了！

手指碰触到了骨头，果然没一丝热气，反而透着冰凉，赵之谦也是胆大之人，试着拿在手里，这是一根人的小臂尺骨，不完整，只有十多厘米，难道是舍利？

赵之谦前段时间看书，也看到了舍利的介绍，那一般是得道高僧坐化后，焚烧得到的人体结晶，至今没能有科学的解释，一般只是含糊地说，由于高僧多年食素，在加上勤修苦练，把身体里的矿物质练得晶体化，最终在焚烧时，显露出来。

不过十多厘米长的舍利可没听说过，赵之谦好奇地在手里把玩着，同时用玉钉测试了一下，果然没用任何反应，这肯定不是古物了。

不过捏在手里，就感觉骨头表面并不光滑，在火光映照下，赵之谦细细查看起来，天哪！这骨头表面竟然有字，而且就是国文，这谁能在火都烧不坏的骨头上刻字？而且刻下的是什么？

赵之谦站了起来，看到人骨坑里已经基本没有骨头，而且火还在烧着，正想出去，让项彤看一下这奇怪的骨头。

突然身体不由自主的晃动起来，赶紧蹲下，第一反应就是难道是地震？头上的土块窸窸窣窣地往下掉，砸得他一下明白，再不出去，可能会被埋在这里了。

赵之谦一个箭步冲出房间，身后的土墙就倒塌下来，带起的气浪几乎要把他推到，看到项彤蹲在门边，脑子里灵光一闪，拉着她就向查看单解放那边跑去。

一路上窑顶哗啦啦地掉着土块，让人担心不已，这要是垮下来，两人那就真成了同命鸳鸯了。

空气变得浑浊起来，似乎每一下呼吸，都吸进去一些泥土，这震动来得太突然，两人都没戴围脖、防护镜，眼见着头灯光柱照不了多远，赵之谦脚下碰到了什么，踉跄起来，终于没能保住平衡，整个人扑了出去，带着项彤就要完成双人脸着地的动作了。

不过在这紧急时刻，赵之谦显露出良好的身体素质，似乎是这段时间和老高习武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赵之谦居然在空中扭了一下身体，背部着地，而双手紧紧抱住了项彤。

‘嘭’的一声，赵之谦落在地上。

土块继续往下掉。

赵之谦在巨大的冲力下，有些发晕，心里暗叹，莫非就死在这了。

掉落的土块渐渐稀疏，直至没有。

震动消失了，窑顶的土块没有在掉下来，两人都松了一口气，才发觉两人抱得很紧。

“放手啦！”项彤本来抱住赵之谦脖子的手，使劲撑在他的胸膛上，想挣开赵之谦紧紧箍着的手臂。

赵之谦回过神来，不顾四处的灰尘，大大地吸了一口气，活着！真好！

“快点放手，你倒是想得好，让我在上面当你的掩体，真是心思敏捷呀！”

赵之谦本来还想装晕，体验一下美人在怀的感觉，被这一句话，赶紧松手了：“救你都没好话一句！”

项彤站了起来，为避免尴尬，四处看着，叫喊着：“哎哟，都是灰尘，快把围脖、眼镜戴上，看来咱们要赶紧找出去的路了，这地震再来几次，咱们就活埋了。”

“抓紧找路是对的，但更危险的是，刚刚肯定不是地震。”赵之谦站起扭了一下身体，没什么地方不舒服，才肯定地说，他来自地震高发区，给他的感觉地震和放炮是不一样的，况且这河省本来地震的概率就很小。

放松下来，赵之谦想到刚才手里拿着的尺骨，不在手中，似乎在刚刚危急的时候，收进了玉钉，略一感受，果然好好地躺在玉钉空间里，不由放下心来，因为他下意识觉得那骨头上的字，可能是解释这怪异窑洞的关键。

既然是人为放炮，那就有可能会继续，这样才最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