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虚与委蛇

赵之谦慢慢走回餐桌旁，感受到背脊被两股实质般的热流在击打，笑得更加灿烂，刚刚假借了孙洪的名头，虽然没点明，但是以唐天罡这种老江湖来说，昨晚的接触肯定已经看出孙洪是一个出家人，现在自己再提醒他一下，想必他会立刻想到点什么。

“谁给你们买的衣服？哈哈哈！”赵之谦此时把问题丢给唐天罡，有了和郑富贵两人开玩笑的心情，这话才出口，项彤那边已经笑得弯下了腰。

“你们还真是一家人。”郑富贵瓮声瓮气地说道，说完赶紧扒了一口饭进去，生怕自己再讲出什么不好听的话。

可孙洪就管不了那么多了，指着项彤说道：

“刚才这位女施主也是这么讲的，我觉得这衣服很好啊！宽宽松松的，就像我们的僧袍！”

“我是说颜色呀！一个兰、一个红，真是显眼啊！还有别一天施主、贫僧地叫，你这满口肉食的，不怕玷污了菩萨！”

“哦！是了，那么怎么称呼你的女朋友呢？叫小姐，好像电视里有说过这种称呼不对劲。”

项彤总算笑完了，感觉这人真有意思，听到他如此纠结怎么称呼，嘴一张刚想说话，赵之谦板着脸严肃地说：

“叫嫂子！”

这下可把项彤闹了一个大红脸，站起来就要去打赵之谦，可怎么追得到，直至赵之谦停下，才狠狠地打了赵之谦几拳。

和这边嬉闹对应的是唐天罡阴沉的脸，饭店里还有几桌吃饭的，倒是没有显露出他的孤独，他抖着手掏了一支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该是到了决断的时候了，这事不得不讲清楚了。

他叼着烟，走到还在打闹的赵之谦旁边，轻声说：“走，我们外面谈谈！”

赵之谦听了一愣，但很快笑了起来，知道自己猜的不错，这事后面肯定有问题，但是否去呢？略一犹豫，反正现在主动权在自己手上，听一听又何妨。

两人走出饭店门口，然后唐天罡领着往前走，直接走到马路的对面，这是一栋正在修建的建筑物，临着人行道砌筑了围墙，四周没有什么摄像头之类的东西，唐天罡看了一眼赵之谦后说道：

“其实这事，的确不简单，有些事情你不必要知道，我就不讲了。这事要你们帮助去救唐灵，实在是我不能露面，所以只有等到其他人来，因为只要我一露面，肯定就会被他们抓住，他们想抓的是我，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认为唐灵知道的修炼方法没我知道得多。”

“他们为何要抓你？”赵之谦奇怪地问道，直接把最后一句省略掉，这老头还想混淆视听。

“这又得说到莲教了，自有莲教的一千多年来，由于信众众多，而且还随着时代的不同，不断融入新的内容，发展出新的教义，从而产生更多的信众，这也是它历经千年而不灭亡的原因，各个朝代都有禁止的手段，可都让它换一种名头又出来传教了，最出名的‘明教’、‘红巾军’这些，到了近代就是‘义团’了，今天咱们的事就和这‘义团’有关。”

赵之谦点了支烟，静静地听着，知道马上要知道这事的原委了，唐天罡接过他的烟，缓缓说道：“昨天我和你说的都没错，的确他们是借灵儿父母把我引出来的，当然灵儿不是被挟持过来，而是我带过来的。然后发生了点事，于是他们想抓我。”

说到这，唐天罡看了赵之谦一眼，居然没看到愤怒，显然早已不信自己的话了，不由苦笑着继续说：

“我让你们再等两个人，是因为这事光凭我们几个是解决不了的，还得等人来，按我的猜测，那栋大楼里最起码有五个异能者，我们几个冲进去能起什么作用。”

赵之谦一听这话就火了，到现在唐天罡还在支支吾吾的，于是不满地说道：

“前段时间你不是挺急的吗？怎么现在不急了？唐伯，你一直这样的话，我们还是不要耽误彼此的时间，你难道现在不怕莲教吉省分部向他们总部上报？”

唐天罡看着赵之谦气愤的样子，也有些尴尬起来，的确，事情开始是很急，但后面找到人之后，他反而不能自作主张了，但现在不说清楚，赵之谦的人走了，可又得重新等那位组织人手，不知又到何时，当下心一横，很是冷静地说：

“小赵，你等我打个电话，然后再讨论这件事。”

看着唐天罡走到远处开始打电话，赵之谦心一动，凝神去听，却想不到，唐天罡谨慎得打电话都用了凝音成丝的方式，根本听不清他讲些什么，看来他后面的那一位很是神秘呀！

很快，唐天罡笑着走了回来，很是轻松地讲：“好了，哪一位同意我把事情原委告诉你，但是你听了就当是入伙了，当然你的资料我也会给他，怎么样？你要听吗？”

他妈的，还‘入伙’！难道是去做贼？赵之谦眉头一皱，心里嘀咕起来，又是一件机密事情，难说又被卷入一个更大的漩涡中，不听，光凭孙洪、郑富贵和自己三人，就别想着去莲都撒野了，也别想着为项彤出口气了；听一下，似乎意味着得加入一个神秘组织，同时得以知道一些隐秘的事。似乎没必要去听什么隐秘的事，本来自己就不是异能者，掺和这些干嘛！但是立刻拒绝，似乎马上就和唐天罡对上了，不但自己资料的消除还没搞定，这次又有死了两人的事，又像小辫子一样被他捏住，难说在未来某个时候，又像寿都这件事一样，给自己措手不及地来一下。

赵之谦表面上做着犹豫的样子，吸着烟，低着头，踢着一颗小石子，心里却大骂自己幼稚，怎么杀了人之后会去打电话给唐天罡，当时是提醒他和孙洪防备，可不想又把自己卖了！心里不由涌上一股戾气，幸好低着头，正一脸自得的唐天罡并没有发现。

“唉！小赵，我痴长你几岁，从我个人的经历说一句，一个人在社会上，总是免不了要靠向某一个势力的，总会有同盟和敌人，如果你是普通人还好，人数众多，现在这种开明的社会，你可以自由地生活。但你是异能者，能力远超普通人，异能者的总数就那么几个，所以你得做出选择，我可以明说，我依靠的是49队的一方，当然49队中也有不同的势力，但是总要选择啊！想在社会里当中间派，那么你就会发现你只有敌人，没有同盟。而加入了一方，好歹有了同盟！当然等你的势力达到一定程度，那你可以成为一股新兴力量，那时可能所有的组织明面上都是同盟了，因为你的力量太强，没人敢惹你，哈哈哈，这是我的看法。”

唐天罡一番看似说了就当没说的话，却让赵之谦脚一停，抬起头来，微微眯着眼看着湛蓝的天空，一下有了决断，自己有神秘力量的事，的确是不可能隐藏的，像唐天罡投靠了49队的一方势力，难说把自己的异能还做了投名状也不好说，但假如他没有时间传资料，那一切还有操作的空间。

看来现在不听都不行了，完全是逼上梁山啊！要不现在制住他，逼着他把资料删除？可还有‘莲都’对自己手机的监控记录呢？怎么办？现在已不是听不听这隐秘的事，而是要站队的问题了，这和自己一贯自由散漫的想法可差的太远，可怎么办呢？只能暂时稳住唐天罡，等会把事情弄清楚再做决断：

“好吧！你说来听听，反正我的麻烦事也够多了，找棵大树好乘凉啊！”

唐天罡听了之后欣慰地一笑，其实他一直提防着赵之谦，刚才边说就边和赵之谦拉开距离，同时精神异能启动，但立刻想起对于赵之谦来说，自己就不能算是异能者，就是一个爱喝酒的小老头！此刻听到之后，整个人放松下来，脸上松弛的肌肉似乎又拉长了一些。

“哈哈！这就对了，这事起源是为了义团的一些异能记录，你也知道，当时义团打着‘扶清灭洋’的口号，召集了多少的奇人异士，这些人中大部分可能是练武之人，但是也有少部分是异能者，所以当时聚集在一起，秉着共同进步的原则，都互相交流，留下了一部‘奇术辑’，这就是今天这事的要点。唉！本来我也不知道是牵扯了这么大的一件事，否则我也就不掺和进来了，当时他们请我师徒二人来，只是说有一个濒死的长辈，似乎有遗嘱未留下，现在已是口不能言手不能动，想让我去看看，等来到一看，的确是濒死的人，可不是寿终正寝的，而是快折磨致死的，唉！当时我也是好奇！”

唐天罡说到这，看了赵之谦一眼，好像说，好奇害死猫！我都快六十了，都有好奇的事，你才二十几岁正是好奇上当的年纪。赵之谦撇撇嘴，没有理会。

“当时我就用异能一扫，唉！真是命呀！谁想到这人就是为了几句祖辈传下来的话，就要被折磨致死，可快死了脑中居然很明晰地固守着这几句话，反而让我这种一般探查人的记忆很难成功的人，竟然就成功了，当下我也不动声色，推说没发现什么，当然这些人不会相信，争执起来，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我和灵儿入教，然后在这住上十年，这不是变相地囚禁吗？当时就打了起来，我制住一人，而他们也把灵儿制住了，所以我出来了，但是必须去救灵儿！唉！”

赵之谦看着愁苦的唐天罡，一下子对老奸巨猾的唐天罡看法改观了许多，唐灵不是他的亲孙女，他能够想法设法去救她，也是有情有义的一个人了。当下递了唐天罡一支烟，让他接着说，这次看来除了唐天罡看到的那几句话不会讲，其他应该是比较真实了。

唐天罡吸了一口烟，往前走了起来，赵之谦跟了上去，远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一位工地师傅在教训徒弟呢！

“后来，实在没辙了，就给认识的几人发了那条短信，来的最快的是你们，然后又有一位大人物不知怎么也知道了这事，联系了我，想必你也知道了，就是49队的那位，没他的主意，我怎么敢把背上的东西取掉，唉！所以要不就等等他找到的人来到再行动吧，其实我当然想把灵儿早一点救出来，她在里面一定受苦了。”

难得呀！这么心疼自己的孙女，赵之谦暗赞了一句，正想安慰几句，不想接下来的话，让他对唐天罡的看法又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