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最后那个姑娘并没有回来，而他们三个人因为出去了一段时间，而被怀疑是不是她们放的人，被直接掉在了村头，狠狠的吊打，然后将她们绑在村前的那个石头上，让她们在暑天里面晒了三天，最后奄奄一息，差一点就没有命了。

除了她们三个之外，还有其他两个女人也被怀疑了，那两个女人没有她们三个人能撑，所以她们死了。

陈达兼扭过头来看了一眼她们三个，只见她们三个人的眼中满是茫然之气，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曾经的记忆，脸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带着怨毒，又像是带着嘲弄。

很快，她们三个人又被锁了起来，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事情，让她们忽然之间发现了，如何才能够过得更好的办法。

那两个女人死了，她们的丈夫自然是要再去找女人的，于是就又弄过来了两个女人。

这一次，他们有一个邻居，那个女人死命的盯着这两个女人，让她们根本没有任何机会跑掉，于是被这些人夸奖赞扬，甚至她可以不用再干活了，让那两个新来的女人干。

陈达兼能够非常清晰的看到，在那些男人们夸奖完那个帮忙的女人之后，并且还说了允许她以后都不用干活的时候，周围那些同样都已经麻木的女人的动作，像是同时都蹲在那里一样，一起扭过头来。

尽管自己只是在看一段记忆，但是陈达兼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些一起看过来的女人的眼睛，怎么说呢？她们眼神里的神色，像是一条濒死的鱼，忽然看到了水一样。

渴望的恨不得直接飞蛾扑火一般的扑上去，明知道那样是不对的，可是她们依然抑制不住的扭曲了起来。

她们看到了一条新的路，如果有新人来，她们完全可以代替自己去做自己这些最恶心的事情。

反正她们来了也不可能跑的掉了。

反正自己也不可能再回去了。

不是她们没有机会回去了，是就算哪天警察来了，救了她们，她们也不愿意再回去了。

因为一切都已经不再是自己当初的人生轨迹了。

这就好像旧社会里面的婆婆，在当媳妇的时候被她的婆婆给磋磨，好不容易媳妇熬成婆，娶了新的媳妇儿，也开始去磋磨自己的媳妇。

一代一代的，几乎是一种恶性循环一样。

她们曾经在最寒冷的天气下，穿着单薄的衣衫去挑水，去河里面洗衣服。

那些冰层被敲开，她们就直接在那冷水中洗衣。

然后有人来了，她们就让她们顶替了她们。

她们曾经在最炎热的中午里去扛起一捆又一捆柴火，盖房子的时候，又是她们去扛起泥砖，一块一块的将石头垒好。

后来有人慢慢替代了她们。

她们终于慢慢的在这里彻底的崩溃，彻底的放弃了一切，变成那些老虎的伥鬼，明明她们其实真的联合在一起，也不见得不能将老虎弄死。

可是她们却病态的开始享受身为一个伥鬼的快感，那种快感鲜血淋淋。

她们用最恶毒的手段对付那些想要逃跑的女人，女人更加了解女人，她们更知道什么样的办法最狠毒。

王翠翠她们终于忍不住大声的哭了出来，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响起了心经，带着平和和净化，像是要将她们的心态抚平一样。

那是洛儿在低声吟唱。

“我们难道想的吗？”

“你们既然可以变成厉鬼，你们为什么不去找那些人报仇！你们找我们做什么！”

“难道我们有什么办法吗？我们也是被逼的啊！”

李红玉绝望的喊着，她被拐进来的时候，才十四岁，一个花一样的年纪。

她今年已经四十四了，三十年来，谁知道她是多么痛苦？谁知道她是什么样的？

“可是，这不是你们助纣为虐的理由。”陈达兼扭过头来，看着她们。

“那你说！我们能怎么办！我们能怎么办！”她们拼命的嘶喊着，像是要将嗓子都喊破，带着强烈的不甘和绝望，带着怨毒和痛苦。

“你们联合在一起，难道杀不了他们？”陈达兼叹了一口气。

“这个村子里的女人的数量更多，你们如果真的有心，为什么不联合在一起？下毒也好，拿起刀子也好，甚至一块石头！你们比他们更加清楚这里的一砖一瓦，因为是你们修葺的！”

王翠翠她们三个人像是如遭雷击一般的愣怔在那里，怔怔的看着陈达兼，像是从来没有思考过这种问题。

她们只在一开始被带来的时候，想过要死，可是最后的结果，不是人命，就是傻了，她们没有傻，但是也不会反抗了。

她们只是怨恨为什么那些新来的人不肯听话，她们快意的想着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她们报复的想着你们比我还惨，真好！

她们怨恨，可是却不再是怨恨那些将她们一生都毁掉的人。

洛儿还在轻声念着心经，可是周围回荡的声音却越来越响彻，几乎能将人的心都震撼。

“你们也不想这样，别人也不想，那为什么不一起合作呢？一起掀翻这些。”

“说得轻巧！”王翠翠惨笑一声，但是没有那么激动了。

她指着自己，道：“我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我知道，她们跟我一样，你说这些话，可是我们早就没有那个胆子了。”

“那现在，我给你们胆子。”陈达兼说道。

“你？”王雨汐脸上带着深深的嘲讽。

“知道吗？我以前家里很有钱！我是个那种大家小姐！书香门第！哈哈哈哈！现在这个样子，在这个小村子里，过着畜生不如的生活！反抗？”

她摇摇头，眼角还能看到曾经年轻时候的余韵，她年轻的时候是很好看，刚才他们也看见了。

“反抗之后呢？我回去？你觉得我回去以后是什么样的生活？”

王雨汐脸上带着有些病态的笑容，眼中带着嘲讽，双手像是想要捂住自己的脸一样的抬起来，弯着腰，似乎是要呕吐。

她脸上带着诡异的神情，神情变幻莫测，仿佛像是能够分裂出来很多人格一番，眼睛透过眼前记忆中的这个村子，看向了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