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高临下的口吻，再度地响起，慢条斯理看了眼，“会脏了我的手。”

“既然不杀——”顾至深定定地对视一会，忽地低笑了声，一个上勾拳挥了过去。

顾余同样硬生生地挨了。

出拳不算快，较远的距离其实足够他躲闪开。

“我没必要白白挨你的揍。”顾至深眼眸蓄着似笑非笑，“我说过很多次，她的死，和我无关。”

纵然再难过也不会让自己含冤。

顾余无动于衷，漠漠地道：“然后呢，所以呢，和你无关，你心安理得地找了一个替身？”

“她……”

“宋宋的身世你应该找人调查过了。”顾余面无表情，“自小在美国长大，所在的每个学校，有哪些亲人，你都知道。”

这些清晰的资料……还不够证明，宋宋不是那个人吗。

明知是在自欺欺人啊。

顾至深怔愣很长时间，仿佛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宛若劝过你，你不听，还要继续执迷不悟。”顾余继续无情地提醒，“难道你还要把这个女孩伤得完无体肤才甘心？”

“别说了……”

“你喜欢她吗，可能娶她吗，能做到一生一世对她负责吗。”顿了顿，“和她在一起，你很快乐，可是深夜呢。”

浓稠的夜色和灰暗，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大脑想的又是谁。

顾余说话，从来是不留余地的。

他明知道，顾至深是在自欺欺人，麻痹自己。

“顾余……”顾至深闭了闭眼，嗓音暗哑，“说完了吗？”

“没有。”

“我知道你的意思。”

勉强能够谈得上好心，好心提醒他悬崖勒马。

顾余这个人，外冷心热，难得说了这么多的话，都是为了他们。

兄弟两人，都是最了解对方。

顾至深确实如其所说，和宋宋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可一到深夜，满腹的空虚和寂寞油然而生。

最后，顾至深还是答应下来，“我会收手的。”

“不要再找她。”

“嗯。”

…

宋宋的生活没什么变化，白天拍戏，到了晚上，要么逛街，要么窝在家里听歌刷微博。

倒是许凝心兀地来了句：“顾至深好像很久没有找你了。”

正在捣鼓道具的宋宋支吾了声，摸了摸鼻子，“嗯。”

“啧啧，我之前还以为以他找你的频率，每星期至少在我们面前耍三次存在感。”

只要收了工，基本都能看到他的车停在对应的位置。

还有一次卡在上班时间来找她。

宋宋不在意地一笑，“他和我又没什么关系，为什么来找我呢？”

“他不是想泡你吗？”

无奈耸了耸肩，“他从来就没有这个意思。”

许凝心抿了抿唇，沉默了会，轻笑，“前段时间那样献殷勤，我险些以为他真是看上你了。”

宋宋没再接话。

整个下午都心不在焉的，或者说，这些天都是心不在焉的。

该做的事倒一点也不马虎，歇息的时候，心里只觉空空的。

那个武术指导没事还来骚扰她，不是送吃的就是送水，“小宋，这是我刚买的松露巧克力，很好吃，你尝尝。”

“我不想吃。”

“吃一口嘛，不要不给面子。”

说着便要递过来。

原本好脾气的宋宋忽的抬手将巧克力推开，力道过猛，只见漂亮的包装在空中划出弧度，啪地声，摔落在地。

包装碎裂，巧克力从里面滚出，沾满灰尘。

武术指导愣神了一会。

宋宋低头，没什么情绪地道，“你以后能不能别烦我？”

“不烦你……”男人大概也是恼了，“就算你不吃，也应该还给我，凭什么扔掉？”

“是你非要递过来的。”

“那你就扔掉吗？”

宋宋哑然。

好像的确是她有错在先。

顿了顿，她慢慢解释道：“是我的错，不好意思，我最近心情不太好。”

“是不是来大姨妈了？”

宋宋只觉无语。

虽然大姨妈不是什么隐私的东西，但她和他真的不熟，用不着这么体贴关心。

她不说话，那个男人自顾自地道：“那你应该多喝红糖水，注意身体，不要吃生冷辣的东西。”

网上传过段子，女人最讨厌的关心是：早点睡、多喝水，记得吃药。

开始觉着不在意，现在倒觉得烦了，说那么多废话有什么用。

宋宋低低叹了口气，把地上的巧克力捡了起来，还有一些包装完好的还给那个男人。

口吻认真，“你放弃吧，我早说过我们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不喜欢。”

男人失落一会，继而不甘心地问：“你们女人是不是都喜欢顾至深那样的人？”

正要走的宋宋愣了愣。

男人半嘲半讽，继续说：“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看上你们，都是一群喜欢做白日梦的花痴。”

宋宋抿了抿唇，原本准备往前挪动的脚步退了回来，很是认真地看着男人，“你什么意思？”

“怎么，还要我再说一遍？”被狠心拒绝，已经知道不可能，他说话也不避讳，“你不也一样，想高攀顾至深吗？”

宋宋像是笑着，眼底却没有半点笑意。

那个男人仍然自顾自地道：“你不要以为顾至深来找过你几次，就真的是看上你了，像你这样的人，除了我喜欢，还会有谁？”

“顾至深家的狗也挺喜欢我的。”

“……”

变相地骂他是狗？

男人反应迟钝，等他反应过来时，宋宋悠哉悠哉挪到他跟前站着，似是不经意地一笑。

“小武啊，你说说，你为什么喜欢我呢？”

他以为还有希望，认真地道：“喜欢是没有理由的。”

“不不……”宋宋微笑，“你和江佑一样，都想借着我的手往上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也是科班出身吧？”

“我……”

“想演戏，但颜值不比小鲜肉，能力不及老演员，空有一身武打的手艺，不甘心只做一个指导。”

男人面露异色。

宋宋温温淡淡的样子，话说得不急不缓却直戳点子。

看似傻乎乎的她，什么时候摸出对方的身份？

被戳穿后，他也不恼，“是许导告诉你的？”

“她？”宋宋弯了弯唇，“对付你，还需要她吗？”

“……”

又被嘲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