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石城北十里,有个药谷镇,多以种粮种药为生,很是富庶。
药谷镇最偏僻的庄子上,今日却有些热闹。
闹了大笑话的陈松,今日将整条庄子的人都请来了,说是请客吃饭,但气氛却是有些古怪。
“打,给我打,往死里了打!”
大堂坐着满屋客人,陈松却是撸着袖子,在堂前叫喝。
院内长条凳上赫然绑着个女子,后背都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她整个人也是奄奄一息,早就意识恍惚了。
“砰砰砰”
身材粗壮的家丁又挥起了扁担,呼哧呼哧,沉闷的响声再次在院中传荡,堂屋坐着的客人听得清清楚楚,一个个不自禁面色发寒。
“死贱人,让你再敢给我偷人,老子今天活活打死你。”
陈松还觉得不够解恨,一把夺下家丁手中扁担,亲自上场。
他刚刚进阶四星武徒,劲力勃勃,气力是那家丁的数倍,这一扁担要是拍上去,那女子非死不可。
“够了!”
终于,隔壁老王站了起来,他忍了好久,眼下终于忍无可忍。
“陈松,人打了半死,你气也该出了。你家玉嫂花一样的人儿,就这么被你糟蹋,兄弟几个可看不过去。”
陈松提着扁担,满脸煞气地盯着老王,“我教训我老婆,关你什么事?除了那奸夫,谁也没资格教训我。他的种被我打没了,他要是敢跳出来,我老陈服他是条汉子!”
“你……”老王听了这话,看着玉嫂身下的一滩血迹,心里痛苦极了。他要是早点站出来,也许那娃儿也不会就这么没了。
“老陈,兄弟说句公道话。这件事不怨玉嫂,是你自己无能。你喂不了小嫂嫂,她出去刨口食,无可厚非。”对门杨瘸子也站出来,一脸冷笑。
陈松被揭了伤疤,气得嘴都歪了,“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他愤怒之言刚落,杨瘸子轻蔑一笑,满堂宾客,全都站了起来。
“陈松,这错在你,兄弟忍不了。”
“就是。你自己是个阉人,人家好心帮你喂饱了弟媳,你应该感激才是。”
“话说得在理,我们这条庄子的人,深以为然。”
……
陈松惊呆了,他没想到平日里和他关系不错的邻居,此刻起来居然齐齐针对他。他彻底怒了,怒到极致。
“好好好,你们一个个反了天了,我老陈也不说废话。”
陈松扔下扁担,一脸阴冷,全身真气运转而出,一把将院中的千斤石碾子举了起来,然后轰然掷地。
“砰!”
石碾子落在地上,震得堂屋桌面都发抖,气力慑人,院中家丁,都被吓呆了。
“力举千斤,四星武徒,你居然突破了!”
老王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前两日陈松还只是三星巅峰武徒,如今不声不响,居然跨入武徒中期,这实力足以压得整条庄子喘不过气来。
其他人也是惊呆了,尤其是杨瘸子几人,刚刚说话针对陈松,眼下却是后悔了。
“哼!你们明白就好,我老陈今后便是这庄子的头了。你们各自划二十亩药田出来,我要最好的。”
陈松煞气凛然,威吓十足。他有了实力,自然要相应的地位。
“二十亩药田,你怎么不吃了我们?”
杨瘸子惊了,陈松这胃口太大了。他们这庄子,也没什么大户,每家也就四五十亩药田,陈松一口气就要一半,这不是要他们命嘛。
其他人神色亦是难看,他们辛苦一辈子,也就这点家业。陈松张口就要一半,那以后这日子,恐怕是没得过了。
他们万般不愿,但陈松实力摆在这里。四星武徒,秒杀他们三星武徒是没什么问题的。日后若是莽山采药遇上,他们死定了。
陈松看这儿众人惊恐的目光,不由得有些得意,怒气渐渐消了,反而觉得快意。
“哼!你痴心妄想。”老王冷哼一声,满脸都是嘲弄,“你以为突破到四星武徒,我们就真的怕了你了嘛?”
“这条庄子没人治得了你,外面多了去了。”
“薛天行少爷,麻烦您进来吧!”
老王此言一落,杨瘸子这些人,瞬间喜笑颜开。他们等的就是这一刻,要不然今日也不会这么偏袒老王。
陈松错愕,“薛天行?难道是薛员外的侄孙子,我药谷镇四大庄户之一的薛天行?”
“不错,就是他!他是五星武徒,杀你如屠鸡宰狗。”
老王一脸傲然,其他人脸色亦是精彩起来,看着陈松嘿嘿直笑,满脸都是嘲弄。
“嘭——”
包着铁皮的实木院门直接被踹爆,劲气四射,吹得院中家丁都站不稳。
陈松呆住了,虽然没看到薛员外,但光是这一脚,要是踹在他身上,他死定了。几乎就是瞬间,他面如死灰,失魂落魄。
老王引着人走出来,兴奋地站在院中,齐齐躬身道:
“薛少爷,老农几个有礼了,还请您主持公道。”
劲气散去,满天木屑也都落了下来,终于有一道身影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什么鬼地方,这么偏僻,倒是让我好找!”
进来的是个少年,神色微恼。
老王几人齐齐抬头,一下子呆住了,他们认出了扬风,惊愕道:“怎么是你?薛少爷呢?”
扬风扫了几人一眼,咧嘴笑道:“什么薛少爷?是这人嘛?”
他右手提起一人,却是个鼓着大眼泡子,满脸酒色过度模样的青年。此刻这青年晕头转向,嘴里隐隐有呜呼求饶之言。
场中人惊呆了,前庄最大的富户,药谷镇有名的薛少爷居然被扬风一个少年随手提弄着,这怎么可能呢?
“薛少爷可是五星武徒,你到底使了什么诡计?你就不怕薛家报复嘛?”
老王壮着胆气,对着扬风质问。
“五星武徒?什么玩意儿!”
扬风轻蔑一笑,随手将手中人扔下,“这小子在外面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这庄户可是我的财产,只打晕了他,我已经够客气的了。”
老王几人听了这话,一下子就呆了。扬风随手就能将五星武徒的薛天行打晕,那他本人得是何等实力?
“风少,你总算是来了,小的无能,让您看笑话了。”
陈松原本都准备认栽了,此刻见扬风出手,前庄不可一世的薛少爷连个屁都没蹦出来,就被打成死狗,他实在太解气了。
他又看到老王几人如丧考妣的沮丧模样,不由得心中一阵得意。幸亏他投靠了扬风,不然今日真就废了。
他也没有过多放肆,看着扬风赶忙迎了上去,躬身弯腰,一副静待扬风吩咐的模样。
“嗯!”
扬风眯了陈松一眼,淡淡道:“你刚才怎么说来着,这里每人得划出二十亩药田?”
“就这么办吧!现在就让他们签字画押,一分地也不能少。这是本少的产业,你可得给我看住了。”
他话音一落,也不理会几人,自顾自走进堂屋,大咧咧地坐下来。满桌没人动的酒食,他却是全无顾忌地大吃大喝起来。
老王几个垂头丧气,失魂落魄。他们最大的依仗薛天行如死狗一般躺在地上,不要扬风出手,陈松就能收拾了他们。
没有办法,他们只能认命,一个个呜呼哀哉。
陈松却是快意,立时命令家丁取来纸笔,“都给我写吧!别让风少等太久!”
千不甘,万不愿,但老王几人不得不低头。这世上,谁拳头大,谁说得便在理。修行是如此,药谷镇的庄户,亦是如此。
“嘿嘿嘿,八个人,一百六十亩药田,加上我那块地,足足两百亩出头,我老陈这回……”
陈松兴奋之言说了一半,后半段话便吞了进去。他转悠着眼珠子,老老实实走进堂屋,恭恭敬敬地递到扬风面前。
“风少,地都割了,还请您过目。”
“不用了!你替我收着吧!我对种地没兴趣,你代我好生照看。”
扬风右手握着鸡腿,左手端着酒盏,胡吃海喝,嘟嘟囔囔,话都差点说不清楚。
陈松听了这话,喜笑颜开,他知道他只是代管的,但这么一大块地,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他跟了这么个主子,日后可是发达喽。
“风少,这些人怎么办?”
“让他们滚吧!把那什么狗屁少爷,还有你那小妾,一起带走。人都打残了,我想你气也消了,看着怪膈应的。”
扬风嘟囔着又吩咐了一句,陈松躬身领命。
老王等人作鸟兽散,院子内冷清了,陈松挥退家丁,这才又走进堂屋,却见扬风打着饱嗝,一桌的饭菜,全被他吃光了。
“风少,您……真是海量啊!”
陈松原想说扬风饿死鬼投胎,但话刚到嗓门眼,又被他吞了下去。眼前这主子可了不得,随便就把五星武徒打晕了,更掌握着他的生死,他哪里敢怠慢。
扬风取了抹布擦了擦手,漫不经心道:
“这点酒食算什么,等我进阶武师,日啖三五牛,半饱而已。你这点吃食,眼下也只能勉强应付。”
修行之人,实力强大,消耗也多,吃的自然多。日啖三五牛,也只是寻常,满足不了修行者的身体需要,还得要各种天材地宝炼制的丹药才行。
最差的丹药,也得要玄师炼制。玄师精通术炼之法,同武道魔道类似,境界一一对应。
论起地位,玄师不知道高到那里去了。
陈松不懂这些,他心想风少还真是厉害。这肚皮还没他大,居然能吃满桌酒席,给他撑死也吃不下。
他看着扬风一身本事,又见扬风破旧衣衫,胡乱就联想到了一起,心道:怪不得风少一身破烂,这肯定是吃穷的。眼下找上门来,就是两百亩药田,那也供应不起啊!
他感觉到一阵苦涩,但又一想,他这命都交给了对方,眼下产业也是对方夺来的,吃垮了他也不心疼。
想到这里,他一下子豁达了,不由得替扬风考虑起来,沉声开口。
“风少,老王他们只是软柿子,但那薛天行却是药谷镇四大富户之一,他家里光炼武的家丁就有两百,和薛员外也沾上一层亲戚关系,他要是报复起来,恐怕……”
扬风挥挥手,漫不经心地打断,“这些不劳你操心,他们要是敢来,我一拳打爆便是。我这次来找你,另有要事。”
“你可知道,城主府的年终夜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