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松茫然地站起,脑袋还是裂开一般疼痛,不过意识却已经清醒了。他看着麾下铁卫呆滞的目光,人人都如做梦一般。
“怎么回事?”
他惊叫一声,然后才看到倒在血泊当中的石风雨,他顾不得其他,赶忙走了过去,并指探向石风雨鼻息。
“五爷死了!”
他难以置信,盯着石风雨凝固的惊悚面容,不由得觉得遍体生寒。
这般时刻,四周铁卫才相继醒来。
“怎么回事?我好像做了一个噩梦。”
“那个小子呢?我们不是正在围杀他嘛?”
“统领没死?五爷怎么会……”
半个时辰后,李如松整肃队伍,六七十人皆是满脸寒霜,有人此刻神情还有些恍惚,只以为刚才的事情是一场噩梦。
“回城。”
李如松一声令下,玄石城赫赫有名的重甲铁卫,却是垂头丧气。寒铁森冷已久,只是那应有的威严和自信,却是消失大半。
“五爷惨死,我恐怕也会受到责罚,万幸这东西没丢。”
李如松从土里抛出一块银色玉盘,要是墨倾城在这里,定然会认出这东西,正是和她青玉罗盘一般的阵道法器,只是这银色罗盘更高级一些。
咔擦——
玉盘上陡然裂开一道口子,李如松神色大变,捧着银盘的大手不自禁颤抖起来。
一个时辰后,李如松带着重甲铁卫回到玄石城,随后又过了半个时辰,城主府内一群黑甲卫士云涌而出,玄石城城防瞬间森严数倍,只许进不许出,任何人都不例外。
“可笑!城主府死了两个儿子,早不戒严,偏偏现在戒严。贼头小子早跑得没边了,简直就是笑话。”
祁红看着身后的城门关闭,不由得一阵嗤笑。她恰好赶在城防森严之前,出了城门。
“恐怕又有变故,比死了个儿子还要严重十倍。”
墨倾城又戴上了斗篷,面罩遮身,言语悠悠。
“倾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追杀贼头小子的石五爷也死了?”祁红惊讶道。
墨倾城摇了摇头,淡淡道:“当和天命王星有关,否则城主府绝不会如此举动。”
祁红一下子呆住了,脑海中又浮起刚才百草堂内的听闻,陡然生出一个异想。
“倾城,你说那贼头小子有没有可能和天命王星有关?”
“他的背景我们都了解过,他应该就是这几日才声名鹊起的。就算他心机深沉,隐藏很深,也难以解释他的战力。”
“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是天命之子?”
面罩遮掩下,墨倾城的神色看不清,只能看到一双乌黑的眸子,似有幽光凝结。
“红姐,我们还是走吧!去找甲天,我有件事想问他。”
少女二人离开城门,赶了辆马车,驶入了僻静的乡间小道。
玄石城的森严城防,远比少女二人口中的要可怕。四道城门,皆有一支重甲铁卫驻守,可困住武师强者,甚至于围杀。
一支重甲铁卫有三十二人,还有正副头领。四只队伍便是一百三十余人,这还不算昨夜扬风砍杀的损伤。
“城主府的隐藏地好深,重甲铁卫的人手远比明面上要多得多。”
“新冒出来的重甲铁卫,面容都非常陌生。我找人统计过了,四只队伍中,首领都不是李如松,他的人似乎也都不在其中。”
“好可怕的力量,城主府如今暴露出来的实力,足以横扫我们龙鳞镖局、百草堂和薛家氏族三方势力。”
百草堂一间密室中,董随海和刘连洲面色沉重,他们吃惊的看着密探送回来的消息,简直难以想象。
“石风雨死了?”刘连洲看到一封密信,直接拍案而起,他满脸震惊,随手脸上却是露出了喜意。
董随海略微扫了一眼,却是摇了摇头,咂舌道:“这不大可能吧!李如松带着两支重甲铁卫,伙同石五爷一起围杀扬风,居然还被他反杀,完好无损的逃了。”
刘连洲情难自禁,颤抖着道:“风少没事,这真是太好了。”
他非常激动,但马上就想到了什么,“命途绝舛,超出常理。董掌柜,你说风少有没有可能就是那天命之子?”
这个推测让刘连洲振奋,然后董随海却是摇了摇头。
“这少年的确让人惊讶,但距离天命之子的距离,还差距甚远。因为城主府对他几乎没有动作,这说明他们已经排除了此子可能是天命王星的可能。”
这般说法让刘连洲有些沮丧,他是希望扬风有大造化的,只是董随海都这般说,以他对城主府的了解,恐怕真有他们不知道的消息。
“反正风少已经离开玄石城,他到底是何人,都无关紧要。眼下首要之事,是联络龙鳞镖局和薛员外。唯有我三方联手,才有可能和城主府对抗。”
……
如此密谋的不止百草堂一家,龙鳞镖局和薛家的人离开之后,也立刻派出暗探,搜集消息,片刻都发现了城主府可怕的力量。
他们本就刚刚谈过话,很多事不用打招呼,自然而然就生出了联盟合作之心。
玄石城有资格和城主府对抗的三家心照不宣地联起手来,而在城主府中,此刻却是一片安静。
李如松跪在大堂前,深深的低着头,似是在忏悔。但旁人却是能感觉到他的紧张,因为他身子不停地哆嗦,低沉的目光也有些恐惧。
在他身前,赫然有一只碎裂的银色玉盘。
“松儿,你可知罪?”
石风雷从大堂中走出,一袭玄衣,面色冷峻,甚是威严。
李如松叩首,颤声道:“干爹,孩儿知错。都怪孩儿无能,这才害得五爷惨死,请干爹责罚。”
此话刚落,石风雷神色瞬间冷厉下来,满眼都是杀机,“哼!五帝死了,是他技不如人,与你何干?”
“你错在毁了这二阶阵盘,你差点耽误我石家百年大计。”
轰言如雷,震在李如松脑海,他腰都直不起来,身子几乎是匍匐跪在地上。
“雷哥,算了,此事不怨他,全是扬风那小畜生胡来。”
一声阴冷的声音从石风雷身后传出,旋即一个三十来岁的黑裙妇人走了出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银杉青年,外袍绣着密密麻麻的符文,身子低伏,显然对黑裙妇人极为恭敬。
“妇人,你怎么出来了?孩子他……”
石风雷看着妇人似是有些紧张,问着话语,只开了头,便戛然而止。
“老爷请放心,少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银杉青年开口,一脸奉承讨好。
石风雷赶忙对着银杉青年抱了抱拳,“玄师大人,多亏了你出手。只是石某属下无能,毁了你的宝贝,石某一定赔偿,此人也交给你处置。“
他目光瞥向跪伏在地的李如松,满脸戾气。
银杉青年赶忙摆手,然后试探性地看向妇人,分明就是在征求意见。
“雷哥,也不怪他们这些当差的,全是扬风那小畜生诡诈。”
黑裙妇人面色阴冷,话语却是柔顺。跪在地上的李如松看不到妇人面容,只以为对方是在为自己说话,不由得心生感激。
“李如松,小叔和我儿感情最深,这个消息还是你告诉他吧!”
黑裙妇人幽幽开口,李如松听了之后,惊喜难言,结巴地连连磕头。
“好了,进去吧!我儿要是心痛小叔丧命,打骂你两句,你也多体谅一下。”
李如松终于松了口气,赶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便钻进大堂,然后冲着后厢而去。
石风雷夫妇并肩而立,手挽着手,不说一句话。
“啊——救命!”
突然大堂后厢传来求救声,那声音分明就是出自李如松,凄厉恐惧,隔着老远听了让人头皮发麻。
石风雷夫妇却是笑了起来,隔着一丈缩在后面的银杉青年,嘴角却是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然后赶忙低头掩饰。
就这么一个小动作,背对着的黑裙妇人却是感觉到了,立刻冷喝道:“铁斛,你似乎有些不忍嘛?你莫非忘了,我哥哥派你过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银杉青年惊吓地当即膝盖一软,赶忙跪下,身子不住地颤抖,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石风雷转身看了铁斛一眼,冷笑一声,淡漠道:“铁斛玄师,你在我玄石城可是大人物,你如此大礼,城主府没人受得起。”
这一对夫妇,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脸色阴晴不定,让人难以捉摸。
“还不快起来!”
黑裙妇人阴冷一言,铁斛哭丧着脸,瑟瑟发抖地站起,但一句话都不敢说。
石风雷嘴角一撇,满脸不屑道:“去办你的事情吧!凡是今日见过我儿的,通通杀掉。”
“记住了,我要他们无声无息地暴毙而亡,死在犄角旮旯里,等到腐烂发臭,才被人发现最好。”
铁斛听了这话,当即连连点头,然后弓着腰一路后撤,飞也似地离开了这里。
又过了片刻,此处似是静谧了。只是大堂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面容呆滞,神情惶恐的青年,正是李如松。
他面如枯槁,神色苍白,原本壮硕的身形,此刻居然干瘦如柴。明明只有盏茶功夫,但人却能变化如此,这根本解释不通。
“松哥,你害死我五叔,理当处死。如今你一条贱命给我做贡献,算是你三生修来的福气了。”
“若有来世,你我还做兄弟,做弟弟的必当如今世这般对你。”
李如松身后,一个玉面青年走出,目光邪异,面色苍白,颈部还有一条淡淡的血线。
“川儿,你怎么出来了?”
石风雷夫妇二人一脸紧张的走了上去,目光紧紧盯着玉面青年,似是有些难以压抑的兴奋。
“父亲,母亲,亡者复生,你们做的远远不够。”
“调集所有隐藏人手,追杀扬风。他若不死,命星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