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枭浑身哆嗦,惊道:“你到底是什么?是人?是怪物?还是恶鬼?”
史易拓双掌倏然一变,化为十指,猛然抓住了他的双手,这黑暗之中最后一点光亮被一把抓掉了。
史易拓双手使劲,听到咔嚓一声,一声惨叫在山头上响起,响彻夜空,在山谷里回荡不绝,听得让人不寒而栗。
史易拓双臂一震,程枭惨叫着飞了出去,应声倒地,连续滚了几圈方才停下。
他抱着自己的双手惨叫连连,满地打滚,痛苦无比。
在这一片惨叫声中,黑暗慢慢散去,慢慢变得稀薄。由黑暗化为了浓烟,再由浓烟化为一缕缕的黑气,黑气在地面游动,似乎疲惫不堪地想要回到它原本的地方去。
这地方就是史易拓的身体。
缕缕黑气如千万条毒蛇在地面游动,那场景只消看过的人都永生难忘,这些黑气一条一条地钻进了史易拓的体内,最终在这世界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史易拓睁着眼睛,恶鬼一样,一步一步朝满地打滚的程枭走去。
程枭痛苦地叫了几声之后,咬着牙恶狠狠瞪着一步步靠近的史易拓:“老夫宰了你这东西,老夫岂能容你在老夫面前威武。”
史易拓绷着脸,冷道:“这话你死后再说吧。”
程枭本就没了双腿,如今双手被他硬生生折断,却是彻底废了。
他挣扎着起来,浑身的鲜血让他现在的模样异常恐怖,不住咆哮着:“老夫宰了你。”
他是真的因为怒气而变得疯狂了,即便没了双手和双脚,仍旧硬是从地上爬起来。但刚起来一半,立即被史易拓一脚踩住。
史易拓踩着那张狰狞疯狂的脸,冷道:“还是说让她来动手比较合适,虽然我更加想自己亲自动手。但比起被人给欺骗利用了七年,最后还想侮辱她,我的喂毒之仇却是小巫见大巫了,你这肮脏的东西。”
程枭咧开嘴哈哈大笑,样貌可怖:“她本来就是老夫的东西,老夫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史易拓脸色一动,脚上情不自禁使劲,将他半边脸踩入地面,怒道:“人渣,不为那喂毒之仇,不为那一面之缘的姑娘,今天老子就为三元帮清除叛徒。”
语毕抬起手掌,掌中黑烟顿然冒出,缠绕在他的手臂上。
但那黑烟只在他手臂上扭动了几下,立即在空中窜出去,看过去像是一条随风飘扬的黑色丝带。这条丝带在空中舞动着,一直窜到数十丈开外,被一团黑色浓烟吸收了进去。
史易拓浑身一颤,脸色猛然一沉,转身掠开,几个起落来到许飞飞身边,一把将她抱起来,化作一道虚影从山头掠了下去。
那团黑烟无声在空中漂浮,从程枭的头上轻飘飘飞过,全然没有任何重量。黑烟中两点红光宛若两盏染血的灯,在这夜色里看得清清楚楚,诡异得令人背脊发凉。
程枭睁大眼睛,浑身不能动弹地看着那团黑烟鬼影一样消失在视野之中,浑身打了一个哆嗦:“这是什么?”
只听见风声呜呜作响,没有人回答他,就算有人,也回答不出来。
夜空漫漫,几点稀疏的星光开始出现,高高地挂着,俯瞰这片宁静的大地。
星光越来越多,由开始的几点,慢慢变成了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像是被人抓了一把洒在大饼上的芝麻一般。
随着时间流动,斗转星移,这些星光慢慢变得淡起来,逐渐失去了光辉,并且一个接一个地在空中消失掉,天际边浮现出一片乳白色。
有一些鸟儿开始啼叫起来,宣告这一夜已经过去了。
百余里之外,第一声鸡鸣声在马蹄镇上响起,继而东一声,西一声,各家各户的鸡纷纷跟着叫起来,故意将自家的主人吵醒,逼迫他们起来开始一天的忙碌。
马蹄镇唯一的客栈传出呯呯的敲门声,掌柜的本就被这鸡鸣吵得心烦,骂骂咧咧地从楼上冲下来,猛然将门拉开,看也不开就破口大骂:“你们不用干活的吗,哪有一大早就喝酒的,老子都没有睡够呢,晚上再来。”
他喷了敲门的人一脸唾沫,随后愣住了,吓得打了一个激灵,手脚不听使唤地僵硬起来,想要转身跑开,身体却完全没有听他的,他结结巴巴道:“是,是你,救,救命。”
史易拓黑着脸,背上背着一个人,仿佛一只老虎一般,吓得他动弹不得:“让开,拿热水来。”
他的身体选择了听史易拓的,不由自主地往旁边僵硬地让开,但他的嘴巴仍旧是听他的,不住结结巴巴道:“救,救命啊,救命,我,我不想死。”
史易拓从他身边走过:“带我上楼,最好的房间在哪。”
他瑟瑟缩缩不由自主回身带路,脸上两行泪水滚了下来,哭道:“救命,我一大把年纪还没娶媳妇呢。”
史易拓瞪了他一眼:“你见鬼了?是我。”
他吓得倒抽凉气,这回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将史易拓带到了最好的房间。史易拓将背上的人放在床上,他这才看清楚竟然是几日前刚回来的许飞飞,但已经昏迷不醒,袖子尚且被撕掉了一只,露出晶莹剔透的肌肤,不由得呆住了。
史易拓道:“我要你立即烧出一锅热水,如果办不到她就没命了。”
掌柜的身体听到他的命令一边走出去,一边惊道:“她怎么了?”
史易拓怒道:“快。”
掌柜吓得在地上跳起来,立即冲了下去。
史易拓按了按许飞飞的脉搏,脸色微微凝重。
不出片刻,楼梯咚咚作响,掌柜端着一大盆水跑了上来,气喘吁吁,满脸惊疑,看看许飞飞,看看史易拓。
他目光一触及史易拓,立即被恐惧吞噬掉,吓得又哆嗦起来。
史易拓挥手道:“出去,看着大门,谁都不准进来,喝酒的,赶走。”
掌柜的转身飞奔出去,楼梯咚咚作响,听到客栈大门吱呀一声,被他关上了。
史易拓挽起袖子,略一犹豫,看看许飞飞,来回踱步。
过了片刻,他咬咬牙,抹了抹额头的汗水,伸手将许飞飞的衣领解开,道:“对不住了,迫不得已。”
客栈大门紧紧关闭,但掌柜的却在镇子里撒开腿狂奔,扯着嗓子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马蹄镇里骂声此起彼伏,纷纷怒骂这个一大早就发疯的神经病,甚至有人气得踹开房门,冲出来对着他飞奔而过的背影怒骂不止。
新的一天来到了马蹄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