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忽而一声长啸,史易拓微微抬头举目望去,不由得一愣。
但见地平线上有一条黑色的影子在天际边若隐若现,黑影紧紧贴着地平线,横在前方,从这朦胧的影子看来,竟是有起有伏,宛若一条巨蟒的背脊。
方兰儿这时候也看见了,惊呼道:“那是山峦,竟有如此高的山峦。”
史易拓也惊讶无比,凝神看了一会,摇头道:“不,其实并不是那山峦奇高无比,而是这地面出现了断层,将它们抬高了起来。”
众人见唯独他两人能看得见,禁不住焦急的伸长了脖子,争相想要看清楚他们口中的山峦究竟是如何奇怪。
方兰儿喃喃道:“我明白了,所谓的天地人外四道,原来是这个样子,外道乃是最低的一层,而这人道则是由于地面抬高了故而将外道隔断开来,真是没想到南宫家地势如此奇妙,想来那地道和天道应该一层比一层高。”
史易拓也叹道:“真是奇观,此处果真是天地之气最强盛的地方,故而连地势都与众不同,这人道看着凭空高出至少有三十里。”
方兰儿也双目紧盯天际,道:“而且是高达三十里的悬崖峭壁,如此地势,易守难攻,非得是修为惊人的人才能逾越,这天下能纵身越过三十里高的悬崖峭壁的人,又有多少人?”
白青玉终于也看见了,惊叹连连,道:“若非是白狼,我们几个恐怕天黑之前怎么也到不了坤府。”
史易拓闻言心中微微一动,方兰儿神色微微一暗,将他心里想到的话说了出来:“这二老爷原本果真是不愿意收我四人为徒,故而如此刁难想令我四人放弃进入人道。”
史易拓无言以对,罢了道:“看来我确实将他为难到了极点,想他一个有话直说的豪爽之人,竟然被逼到用这种方法来刁难我们。”
雷笑略微失望,道:“如此说来反倒是我们厚着脸皮跟着史兄弟前去那坤府了,若按照这种高度的悬崖峭壁,非得是史兄弟那般身手才能在天黑之前到达。”
苏振武也道:“我们这么一去,岂不是变成脸皮厚的人了?”
史易拓却道:“此话怎讲,他又没限制我们去坤府的方法,我们就是全部人都能到了坤府,何来脸皮厚之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若非有种种运气,我早在五年前死了。”
罢了看着白青玉:“若非有运气,让那姓魏的碰上了那姓程的,不是我说难听的话,白兄此刻也不会在这里。”
又看着方兰儿:“若非有运气,方姑娘如今也早就横尸野外了。”
又看着雷笑:“若非是运气,雷兄,你与苏兄早就因为独自面对五鬼而毙命了,但你们偏偏就是碰到了一起,还都是心存正义之人。”
众人闻言禁不住嘿嘿笑了一下,白青玉感触最深,笑道:“史兄弟果真是厉害,这么一说我们自己都无法反驳,更别说是那二老爷了,的确,若非是运气我早就成为废人死在六峰山了,今日又怎么会与兰儿在这里,与众位兄弟飞在天上呢?”
众人禁不住哈哈大笑,史易拓笑道:“不错,这世道为了活着,只消没有伤害到他人,我们有什么感到羞愧的?有什么感到自己你厚颜无耻的?比我们厚颜无耻的多了去了,有时候,脸皮厚也是一门生存的门道,还颇有学问。”
方兰儿禁不住笑道:“你们就是一群不要脸的土匪。”
她自醒来以后第一次当众露出真正的笑容,史易拓暗暗松了一口气,一直为她与自己之间的尴尬感到紧张,如此看来她已经渐渐将两人之事埋在了心底。
白青玉笑道:“那你就是女土匪。”
方兰儿哼了一声:“我是被你绑上山头的受害之人。”
她醒来之后瞧见这帮人已经将一切都看开,自己也不自禁受了传染,如今在那狼背上腾云驾雾,宛若身处仙境,远离了那些令她感到讨厌的人和事,终于是慢慢开朗起来。
正说着,雷笑双眼一睁,终于看见了三人所说的断层,惊得目瞪口呆。
但见地平线上突地出现一面无边无际的悬崖峭壁,高达三十里左右,径直插入天空。一片片白云就在那悬崖峭壁的脚下缓缓流动,其间一群群白鹭悠然振翅而飞,掠过云头,将优雅的身姿映在那峭壁之上。
而更令人看得出神的是,一道道瀑布宛若白色的轻纱,从那高达三十里的悬崖峭壁上劈落下来,穿过那云层,径直落入悬崖峭壁底下,没入条条大河之中。一条条大河再各自顺着这断层之下的地势缓缓流动,河面闪光点点,反射着耀眼的阳光,真像一条镶满了钻石的丝绸。
雷笑看得出神,颤声道:“这外道少说也有数千里,但你们看,这高出来的人道却看不见边际,直径少说也有六七千里。”
苏振武也道:“这南宫家,根本就是一个圆盘,外层圆盘宽数千里,往里一层高出三十里,再往里一层的地道肯定也是又比这人道高了出来,越是往里,一层越比一层高,如此里外共四层,方圆千万里。”
雷笑道:“好家伙,如此鬼斧神工的地势,竟然是浑然天成的,天下三大家,果真是占着天下最奇妙的地方,想来真是那天地之气所造成的,否则人如何能办到?”
史易拓道:“单单是外道的天地之气就已经令我顷刻达到一千五百年修为,这越是往里就越不敢想象,不过,天地之气对南宫家来说可有可无,再强盛也是摆设之物。”
苏振武道:“既然如此,为何霸占着这地方,不与天下共享?人果真还是有私心之物,南宫家再怎么令人敬畏,也终究是人。”
雷笑道:“苏兄此言差矣,若是共享与天下,那天下岂不是大乱了?人人都拥有一千五百年修为,只要是一言不合立即大打出手,你打不死我,我打不死你,反而将天地之间闹得没有片刻安宁,这就像家中父母可以打小孩,小孩也可以打父母,没了规矩。”
他的比喻极为搞笑,众人禁不住齐声笑出来,白青玉不住摇头,笑道:“雷兄这比喻好玩,但直接明了,无规矩不成方圆,人是不能没有规矩的东西,没了规矩就不是人了,别说是人,就算是飞禽走兽也有它们的规矩,猴群尚且有首领呢。”
方兰儿笑道:“行了,你这大猴子。”
众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