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华不禁问道:“你怎么看出她聪明?”
花凤凉道:“至少她找上了我。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她的七个铺子在我手里,一个月至少能有一万两千两的进项,到时候她就能分到六千两,岂不比每月看几个掌柜脸色,拿两千两银子强?”
白华听花凤凉娓娓道来,不由深以为然:颜宁桑,看来你不仅在医术上有天赋,做生意也是一块好材料。这个世上能让花凤凉赞一句“聪明”的人可是着实不多!
……
定远侯府,浅云居。
佟芷柔领着周姨娘、钱姨娘慢慢走进正厅,安兰就惴惴不安地领着几个二等小丫鬟上前见了礼。
佟芷柔笑道:“听说姐姐身体不适,我们姐妹便商量着过来探病。姐姐呢?可好些了?”
安兰强笑道:“多谢二奶奶、众位姨娘关心,我们奶奶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此时在里间刚睡下。”
钱姨娘就道:“可请了大夫不曾?昨日还好好的,怎么奶奶今日就病了?正经该找个大夫好好看看,小病小灾自是不怕,可别有别的什么……”
安兰听钱姨娘如此说,不由就暗暗皱眉:这个钱姨娘是怎么回事?平日里看着不言不语,倒也安分。今天却说这样的话。怎么,是见不得我们小姐过得好,是要咒她吗?
安兰心里有了计较,脸色也冷了下去,不咸不淡道:“我们奶奶只是偶感风寒,不会有什么事,劳周姨娘惦记了。”
周姨娘见安兰误解了自己,却也不再辩解,淡淡笑了笑,就不再言语了。
佟芷柔赶忙道:“姐姐身体向来是好的,这半年也不曾抱病喊痛,今日生这场小病,想来也是好事。依我来看,也不必请什么大夫,熬一碗浓浓的姜茶喝了,捂着被子睡一觉,把那些毒啊,火的排一排,明早上一准就会好。”
安兰这才笑着点头。
佟芷柔就接着道:“安兰,不如你带着我悄悄进去看姐姐一眼……”不亲眼见到她的样子我怎能心安?
安兰为难道:“这……奶奶自荣华堂回来就一直喊着头痛,好不容易才刚刚睡着,咱们贸贸然进去……”
周姨娘不由冷笑道:“既然奶奶睡的如此是时候,看来是不稀罕咱们姐妹一片真情了。罢了,咱们就回吧,省的扰了人家的清净。”
佟芷柔心里暗暗皱眉:安兰越是阻拦,事情就越是蹊跷,不要是那东西……出了什么岔子吧,如果被她提前察觉,岂不是功亏一篑?不行,我一定要亲眼看一看。
因此就坚持道:“安兰你放心,我们只远远看一眼,并不会吵到姐姐。而且,你放心,就算姐姐怪罪下来,自有我一力承担,绝不会连累你的。”
……
安兰、佟芷柔两个正一个往屋里挤,一个往房外推,闹得不可开交,却听里屋一声咳嗽:“安兰,外面吵吵嚷嚷的,我怎么睡的着?到底有什么事?”
接着,就看到睡眼惺忪的颜宁桑慢慢从里屋走出来。
安兰看到本该出门在外的主子却忽然从房间里出来,也不由吓了一跳。不过,随机她就反映过来,刚忙上前一把将颜宁桑扶住了,心疼道:“奶奶身子还不利索,怎么就起来了?都怪奴婢,吵吵嚷嚷的惊了您!”
颜宁桑装模作样的捂着嘴咳了起来,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就抬头看着佟芷柔几个勉强笑道:“妹妹怎么来了?安兰这丫头也不知去通报,越发的没规矩了。”
周姨娘拿着嗓子道:“姐姐这话可是不敢当。谁不知道您是大奶奶,阖府都要敬着的,连您的丫鬟也比旁人金贵。我们怎么敢请以劳动?”
佟芷柔见颜宁桑不过是一般的感冒,并没有什么特别,就也放下心来:“其实也不怪这丫头。按理说姐姐病了需要静养,我们本不该打扰,只是不亲自来看看,终归不安心。既然姐姐身体并无大碍,我们姐妹也就安心了。姐姐快回屋躺着吧,我们这就回去了。”
颜宁桑就假意留了几句,就命安兰送她们出门了。
安兰送了佟芷柔几个出门,就立刻跑回正厅来,却见丝竹拍着胸口从卧房出来:“好险,幸亏奶奶及时赶回来,不然又让那起子小人抓了把柄。”
安兰惊疑道:“奶奶,奴婢一直守在门口,您莫非是神仙不成,怎么就从里屋走出来了。”
颜宁桑一笑:“我回来的时候就远远看见二奶奶几个人进了浅云居。我就趁你拖着,赶忙从卧房的后窗爬了进来。哎,许久不做这些爬高上低的事,都有些生疏了。”
安兰不由皱了眉:奶奶几时学会的爬窗?她又什么时候干过爬高上低的事?
颜宁桑话一出口,就自知失言。此时一看安兰的脸色,就更骂自己最快。赶忙找个话题把这可口误给揭过去:“二奶奶怎么会好心的来看我?莫非她知道我出府去了?”
丝竹道:“奴婢瞧着可不像。如果她提前知道奶奶不在府里,哪里还会在厅里与安兰周旋?怕是早带人破门进去了。”
颜宁桑深以为然。可是她为什么要来呢?难道真是探病这么简单?实在是想不通。
“对了,”安兰忽然想到什么,急忙道:“钱姨娘今日也很奇怪。”接着,就将钱姨娘急着给颜宁桑找大夫的事如实说了。
颜宁桑不由沉吟:这周姨娘平日瞧着也不像上蹿下跳的人,断不会为了一时口舌之快就诅咒我。可她说那话是什么意思呢?
颜宁桑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是她实在又想不通。“算了。”颜宁桑烦躁的摆摆手,“想不通就不想了,随她去吧。”
颜宁桑刚要转身回房,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安兰,你赶快亲自去找一趟洪师绸,把咱们铺子的账本要回来,然后送到保安堂去……连同铺子的房契、地契也一同送过去!”
安兰面上一顿,看颜宁桑面容坚毅,酒赶忙应声去了。
……
天气直阴沉了两日,到了第三日夜里,大雪纷飞而至。不过一两个时辰,天地便白茫茫一片了。
一大早,荣华堂并未传下免了定省的话。所以,天气在恶劣,颜宁桑还是要去荣华堂请安的,
丝竹一边给颜宁桑梳头,一边愤愤不平道:“天气这样冷,大雪也没有停,照例是该免了晨昏定省的。老夫人怎么如此……不通情理。”
安兰正好打帘子进来,听到丝竹抱怨,不由板起脸道:“通情理不通情理岂是你一个丫鬟来评判的?”
安兰自知失言,红着脸垂头不语。
颜宁桑知道这耿直的小丫鬟不过是为自己打抱不平,所以也不生气,只笑道:“安兰只是怕你这话传出去给咱们惹麻烦,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落红的事刚过去多久?可是又忘了么?在府里,切记要谨言慎行。”
丝竹知道自家小姐是在安慰她,遂认真点头称了是,继续梳她的头。
颜宁桑却凝眉沉思:丝竹性子虽直,说出的话却不无道理。只要天气有异,老夫人一向是免了府里的晨昏定省的,也并非她体恤小辈,只是她这个人有风湿痛的毛病,天气稍有变化,她就疼的起不了身。可是今天风雪这么大,老夫人却……“莫非有什么事要发生?总觉得她们姑侄两个这些日子太安分了。”
“小姐您说什么?”安兰忽然垂头问道。
颜宁桑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将自己心中所想脱口而出了。她只好随口道:“没什么,梳好了头就快往荣华堂走吧。雪路难行,迟到了可不好。”
……
果然,就出了事。
请了安,崔佟氏却并不急着让众人散去。她靠在大迎枕上,膝盖上捂着好几个汤婆子,凝眉听着周姨娘讲她儿时的趣闻。
周姨娘是郑王府的歌女出身,她口齿伶俐,做惯了逗人解闷的活计,自是把一件小事讲的引人入胜。
崔佟氏几人正听得入神,颜宁桑却忽然感觉一阵胸闷。她脸色惨白,冷汗如豆,只觉得太阳穴“凸凸”跳的欢快。她赶忙低低吩咐安兰去给她倒一杯清水来。
平时,她是断不肯沾惹荣华堂的吃喝的,只是这会儿,她实在难受,而且,一杯清水罢了,想来也不会有人做什么手脚。
安兰见颜宁桑脸色极差,赶忙施礼跑了出去。
崔佟氏注意道主仆两的互动,就笑道:“儿媳可是身体不舒服?”
颜宁桑只觉崔佟氏的笑容十分诡异奇怪,但她此时只想快些回浅云居去,只好勉强挤出一个笑,刚想站起来告假,谁知竟两眼一黑,一口黑血吐出来,仰面倒了下去。
荣华堂顿时乱作一团,朦朦胧胧间,颜宁桑只听见周姨娘不顾形象的尖叫声、杯子摔碎的声音、安兰带着哭腔的呼喊声,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佟芷柔看着乱哄哄的大厅,平静的端起面前的茶水抿了一口,一回头,看到崔佟氏也在含笑看着自己。姑侄两个相视一笑,似乎有无尽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