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宫,凤帝和凤后端坐主位,左下方是太子、太子妃、长孙殿下,右下方是三殿下、四殿下、五殿下、六殿下,九殿下和慕倾雪立在殿中央。
九殿下冷眼扫过众人,狭长的凤眸微眯了眯,哑然失笑,他不过单独带着小丫头出宫游玩一日,他们便这般草木皆兵,这就是他的父皇和母后,这些都是他的亲兄长,他为了这些所谓的亲人,为了凤天王朝,出生入死征战八年,可他们却不信任他……
凤帝和凤后一直对九殿下寄予厚望,希望他能辅佐太子凤天傲稳坐高位,但也忧心他日久生异心。他的才智是众皇子中最出色的,但他却是最小的,若废长立幼,其它皇子定不安分,到时众皇子手足相残,八方藩国祸乱,凤天王朝必亡。
倘若他倾心任何女子,凤帝和凤后都会成全,可慕倾雪是天定的‘凤凰’,不论他真心与否,觊觎慕倾雪就等于觊觎皇位,直接威胁的就是太子,其它皇子一直虎视眈眈,巴不得坐山观虎斗。
凤九幽郑重声明,他从未有过不臣之心,若是因他握有兵权而猜疑,他大不了尽数归还朝廷,愿做个闲散王爷或者归隐山林。
凤帝和凤后虽有疑心,但更期盼他能继续坐镇三军,扫平八方动乱,凤天称霸天下,唯他可能。
凤九幽勾嘴一笑,道:“若我可保凤天百年安定,能否换她一人?”
慕倾雪震惊,这才知道九殿下对自己的感情……
凤帝和凤后若能应允,便不会等到现在的僵局。
四位殿下察觉帝后的决心,目前最重要的是让太子和九殿下兄弟相残,遂借机施压。
太子妃灵光一闪,斥责慕倾雪不守女戒,不尊女德,败坏门风,挑拨皇族亲情,当重罚以示惩戒。
慕倾雪扑通跪地认罪,她虽无意,但事因她而起,确实罪不可恕。
凤子翔早吓的心惊胆颤,可听到母妃要惩罚慕倾雪,他舍不得,慌忙跪地求情。
凤后立刻顺势下令,命人责打慕倾雪三十大板,今日后,不许再见九殿下。
不许再见?简单的几个字,却是要用二人的一生去受罚。
凤帝不言,若能断了凤九幽的心思,让他安心行军打仗,这是最好不过。
凤九幽说慕倾雪不知情,一切都是他的过错,请求代为杖责。
“不要……”慕倾雪惊呼,哭着喊道:“我愿意接受惩罚,请不要责罚九殿下……”
凤子翔紧握拳头,很是不悦她竟然这般维护九皇叔,将他这个未婚夫置于何地?
“傻丫头,我皮糙肉厚,过几天便好了!”凤九幽安慰道,他怎么舍得她受伤呢?三十大板要不了她的命,但以她娇弱的小身板还不得躺数月。
“不要……我不要你代过……”慕倾雪泣不成声。
“倾雪有错,必须让她知错,且谨记不可再犯,若让人代责,她还如何长记性?”太子妃端出婆婆的姿态训戒儿媳妇,明着是小惩大诫,暗则是逼凤九幽做决定。
侍卫半扶半拖着慕倾雪到一旁,凤九幽阻拦,无人是他的对手。
“九弟这是要造反吗?”几位皇子忌惮他战神的威望,但也绝不放过任何打压他的机会。
“放肆!”凤帝威严喝道。
殿内气温骤降,顷刻间犹如山雨欲来,又仿若千军万马奔腾。
“我愿意接受惩罚,也愿意立誓,从今往后,不再见九殿下,求皇上和皇后不要怪罪九殿下……”慕倾雪凄泣宣言,她不想连累九殿下,虽然不再见让她很难过,但至少他无恙。
“呵呵……我愿交出兵权,你们不依,如今这般逼迫,还不是疑心我觊觎那个位子?”凤九幽讥笑道,他根本不屑皇位,他想要的始终只是她一人而已。
“既然九弟无心争储,为何非要慕倾雪不可?”太子厉声质问,当年监正预言,八岁的凤九幽也知情。
三殿下、四殿下、五殿下、六殿下是妃嫔所生,自是不具立储资格,但他们也曾听到风声,慕倾雪是凤凰命格,所以他们亦不愿错过。
慕倾雪似乎明白了,自己与储君之位有关,凤帝和凤后的意思也是,她必须嫁给未来的帝君。那么,太子和太子妃争取她是为了皇位,九殿下呢?他真的只是因为纯粹的喜欢吗?当年他们都只是孩子而已。
“我已再三声明,愿意放弃一切,只求她一人!若你们成全,我便带她归隐山林,从此不问世事!”凤九幽坚定承诺道。
“不可以……慕倾雪已与我儿有婚约,你可是他们的九皇叔!”太子妃尖声提醒道,言下之意,他若执意而为,那便是乱伦,将被天下人所不耻。
“不是还未完婚么?”凤九幽满不在意道。
凤帝和凤后大惊,对凤九幽大失所望,难道他真的要跟自己的亲侄子抢女人?究竟是为爱还是为了皇位?
“不行!倾雪是我的未婚妻,我不会让你带走她的!”凤子翔惊慌大叫,他从小就被灌输,一定要娶慕倾雪为妻,懂事了才知道,娶了慕倾雪就等于将来会称帝。
“凭你,拦的住我吗?”凤九幽挑眉,不屑道。
“九儿,除了倾雪和皇位,我们可以答应你任何!”凤后忍痛表态,生怕他会强抢。
“可我只想要她!”凤九幽坚定不移。
凤帝面色阴沉的望着凤九幽,缓缓道:“古往今来,福祸相依,她虽有凤命,却给凤天带来祸乱,那便不能留,来人,将慕倾雪拉下去,斩立决!”
“不……”
“不……”
“不……”
原来不论真心与否,这些人都不想她死。
慕倾雪直接惊怔住了,顷刻间脑子一片空白。
“父皇……”凤九幽悲痛道:“连你也要逼我吗?”
“朕是你们的父皇,更是凤天的皇上!”凤帝沉重道,他一直都是为了大局而已。
凤九幽凄然一笑,“好……不就是逼我做选择吗?那我便如你们所愿……咔……”
“啊……”太子妃惊声尖叫。
“不……”凤帝和凤后惊恐失态,慌忙跑向殿中的凤九幽。
其它人更是震惊,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凤九幽。
慕倾雪听到惊叫声才回神,看到凤九幽坐在地上,手握匕首,下身的白色袍摆殷红一片,他惨白的脸上却依然挂着一丝凄冷的笑意。
“不……”慕倾雪惊呼出声,悲从心来,“噗……”吐出一口血便晕厥了。
“倾雪……”凤九幽沉痛唤道,双腿却已不能行,只能趴在地上爬过去。
“太医……快宣太医……”
顷刻间,凤栖宫乱成一片……
凤九幽拒绝任何人的靠近,一点一点挪到昏厥的慕倾雪身旁,抱住她留下两行清泪……
“我已自残双腿,再无继位可能,你们可还满意?”凤九幽虚弱地说完便也晕了过去。
他如此,终究只为她一人。
凤帝宠溺他,但更重视凤天江山,宁愿赐死慕倾雪,也不愿成全他。
凤后十月怀胎,终是不忍,奈何凤子翔也不依不饶,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亦无奈。
慕倾雪昏迷了三夜三日,醒来被软禁在寝宫,不能出寝房半步,见不到凤九幽,也听不到有关他的任何。
太医院几十名太医救醒了凤九幽,性命无碍,但却医不好他的双腿,从此他再也不能站立了。
凤帝和凤后痛彻心扉,发榜重金聘医治腿疾,几日的时光已有上百名民间郎中看诊过,都无能为力。
担忧诸国祸乱,也害怕军心不稳,凤帝和凤后一直隐瞒战神凤九幽双腿残废的事实,知情人唯皇室一族。
十月底,凤九幽突然消失不见了。他消失的那一晚,太子凤天傲也被刺杀了。
所有的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九殿下杀死了太子,然后畏罪潜逃。
朝堂哗然,百官纷纷谏言要缉拿九殿下,凤帝无奈,只好道出,半月前九殿下双腿残废,行动不便怎么可能去刺杀太子?
百官震惊,战神九殿下怎么会变成残废?那凤天岂不是危矣?
即便凤九幽没有残废,凤后也不相信他会杀害自己的亲兄长,凤后疑心其它四位殿下,但却无丝毫证据。
九殿下失踪,太子被杀,成了凤天王朝最大的悬案。
腊月,凤帝下旨,命三殿下、四殿下、五殿下、六殿下去镇守边关,无诏不得回京,否则以谋逆罪论处。
凤京只余皇长孙凤子翔和其它几个皇子的儿子,但都不及他的身份尊贵,凤帝之前已册封凤子翔为皇嫡长孙,太子已故,太子之位大有可能是他的。
凤天王朝上下齐心,隐瞒战神双腿残废且失踪一事,但民间仍有风声,毕竟战神回京述职,便再无人见过,而后派遣其它皇子出战,却无一人能及战神九殿下。
曾进宫给凤九幽看诊的民间郎中,当时不知他的身份,听到传言,便猜想那个双腿伤残的俊美男子,大有可能就是战神九殿下,否则为何再不见战神?
民间谣言四起,有说凤天战神变成残废了,有说凤天战神已经死了,有说凤天战神失踪了,众说纷纭,扼腕叹息,朝廷只道九殿下潜心修学去了,苍白无力的解释也只能哄骗无知百姓。
诸国知道凤天战神“消失”了,有大胆的相继举兵来犯,也有胆小的隔岸观火,凤天再次陷入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