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回家时,林修的五千块钱已花了个七七八八,除了书包被塞得满满当当,手里还提着一个大容量的购物袋。
半个小时的疯狂购物里,林修首先买了一千二的烟酒,而后按照自己的体型尺寸给老爸林松买了一套衣服,又给老妈买了一套新衣服新鞋子,最后用剩下的一千多块钱买了一台新手机,办了一张新手机卡,明天联系于老面就要用这不记名的电话卡。
回家路上林修一直在苦思冥想,琢磨着一个合理适当的借口,解释这价值近四千元人民币的烟酒衣服从何而来,不然这大包小包提回家,爸妈非得跳起来不可。
临近家门前,林修已想好了全盘打算,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购物袋,用空着的左手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一进门就看见爸妈坐在客厅,房里烟雾缭绕,餐桌上的烟灰缸里填满了烟灰烟蒂,两个空烟盒一左一右躺在桌子边缘,不知老爸究竟抽了多少烟。
此时已九点多钟,爸妈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回房休息,尽管满脸疲惫,但看不出丝毫困意,林修知道他们这是在等自己,心中感动,鼻子忽然有些发酸。
这份情绪显然没有传递到爸妈那里,老妈站起身,伸手指着林修,面容嗔怒,想训斥,却不知该骂些什么。老爸林修的反应更直接,满脸怒气的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跨到林修面前,手臂高高抬起。
林修还以为这是气急了要打自己,当下紧闭双眼,不躲不闪,咬牙准备迎接痛楚,可等了好一会儿,这一巴掌始终没有扇下来。林修微微睁眼一看,老爸林松面色铁青,但强忍着没有动手,将高举半空的手缓缓放下,拍在林修肩上。
“林修,你去哪了!电话也不接,这么晚才回家!”
老妈用略带哭腔的声音问出老爸林松想问的话,林修愣了会儿,随后露出一个爽朗的微笑,回答道:“手机没电了,我去给你们买礼物了,爸,妈,你们看。”
说着,林修放下手里的购物袋和肩上的书包,把里面的东西一一取出来。
首先拿出来的是一条和天下和一瓶景城老窖,仅这两样就比林修买的新手机价值更高。
“爸,这是送你的。”林修一手拿烟一手端酒,递给林松。
“你这……”林松接过烟酒,目光呆滞,愣愣地问,“哪里来的?”
林松可是知道这和天下的价钱,自己儿子平时几乎没有零花钱,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弄来这条和天下?一想到这,林松的脸色陡然变了,从铁青变得煞白,是给气的。
“林修,你,你不是去偷了吧?还是捡了别人的钱?”林松指着林修的鼻子,恨铁不成钢地训斥道,“你怎么能这么做,从你小时候我就一直教你,穷没关系,但不能穷的没有尊严,不能因为穷就去偷去抢去讨……”
“停停停,爸,你放心。我没偷没抢更没捡钱,我可是从小拾金不昧的。”林修赶紧比划着暂停的手势,打断老爸的话。
“那你这烟,这酒,哪里来的?你别想蒙我,这里至少一千多块钱!”林松转身把烟酒往桌上一放,神情愠怒,但还是给了林修解释的机会,而没有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动手。
林修知道,很多家长完全就拿自己的孩子当受气包,撒气筒,动辄打骂,根本不给解释的机会,甚至解释的越多,打的越凶。对比之下,父亲林松这份宽容和忍耐就尤为难得,正因为他和老妈会把林修当成一个平等的对象,会尊重林修的想法和感情,林修才会如此尊敬他们。
“爸,你先别急啊。你听我慢慢说,你还记得前天的事吗?”林修嬉笑着又从购物袋里取出给老爸买的外套递给他。
“你是说你在网吧那件事?”林松狐疑地接过夹克外套,手感和尺寸刚刚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网吧那件事?什么事?”老妈插了句话,但两父子都默契地不做回应。
林修连连点头,说道:“对,就那件事。我不是见义勇为,救了个二中的同学吗,后来还拦住她没让她冲动犯罪。她家里人找到我了,非要请我吃饭感谢我,还要送我好多钱。”
“这钱可不能要。”林松说。
“那当然,我当时就拒绝了。”林修挺起胸,说道,“但是架不住人家一直要往手里送啊,我心想这不接也不好,然后我就跟他们说,钱我是一定不会收的,不如拿这些钱给我爸我妈买点礼物……然后他们就带着我去买了这些烟酒衣服,都是送给你们的。”
心中早已盘算多时,此时说出这个谎言,林修眼睛都不眨一下,尽管他也很不愿意欺骗父母,但他没有选择,未来日记本的秘密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一定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和灾难。
“噢,是这样啊。”林松低头想了想,都说无功不受禄,可自家儿子确实有功,收这份礼也算合情合理,更难得的是,儿子明明能瞒着家里偷偷收钱,却铭记自己的教诲不收钱,还记得给家中父母带礼物。
“小修啊……不错,是我林松的种!”林松的脸色多云转晴,又拍了下林修的肩膀,说道,“好样的,不过下次在外面有事,得记得给家里打个电话,就算你手机没电了,也要晓得借别人手机打个电话嘛。”
“诶,是,我知道了爸。”林修最后拿出给老妈买的一套衣服和一双皮靴子,双手捧到老妈跟前,“妈,这是送你的,你试试合身不。”
“哎呦,这,这怎么行?”老妈急忙摆手,不肯接,“这得多少钱啊,快给人送回去!”
“买都买了,不让退的,给他们送回去也没用啊。”林修硬把衣服往老妈手里塞,而后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老爸林松。
林松算是了解部分内情,自然以为这“礼”是该收的,也帮忙劝说。
毕竟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林松还能摸不透自己老婆的心思?三言两语就说服了林母让她欢喜地收下了新衣服新靴子。
“好啦,爸妈,那我回屋休息啦。”礼物送完,林修看着爸妈脸上的喜悦,自己心里也倍感开心。
“等等。”林松抬手拦住林修,抓起桌上的景城老窖晃了晃,“急什么,来跟老爸喝两杯,老婆,你去炒两个菜,我跟儿子喝两杯。”
“喝酒?”林修扬起眉毛问道,他倒是跟郝楠喝过啤酒,可从来没喝过白酒啊。
“我喝酒,你喝雪碧。”林松两眼一瞪,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十元人民币塞给林修,“下去买去,不用找我钱。”
“好,谢谢爸。”林修笑的灿烂,五十块钱对现在的他而言算不了什么,但老爸这份心意让他心里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