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珏和华曦躲在树后屏住呼吸看着远处路过的官兵，官兵手上拿着顾珏的画像，对过往的商队都排查了一遍。官兵走远后，顾珏和华曦才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竟然追了这么紧。”华曦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喃喃道。

“大概他们认为我是七弦之一吧。”他们连夜赶路，本想甩开追兵，但是没想到这些追兵却越追越紧。

“那我们继续赶路吧。”华曦扯了扯顾珏的衣角，说道。

顾珏低头看了一眼体力快要跟不上的华曦，因为连夜赶路的缘故，华曦的眼底已经有了淡淡的乌青，衣服也皱巴巴的，整个人看起来都没什么精神。

“怎么了，顾珏？”华曦回头，问道。

顾珏笑着摇了摇头，然后道：“我们休息一会儿再走吧。”

“可是……”

“现在追兵在我们前面，若是我们走得太快的话，可能会碰见他们。这里只有这么一条路，我们也没有办法绕路走，更不能原路返回。”顾珏打消了华曦想要继续赶路的念头，摸了摸华曦的头，笑着道：“就现在这里休息半日再走吧。”

华曦只能轻声应下，只是想要见到其他七弦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不过，按这个方向走下去，恐怕要到黑虎山寨了。”顾珏眼眸微阖，若有所思地顺着这条路说道。

“黑虎山寨？”华曦的知识仅限于聆音阁里书架上的书籍，对于没有记载的事情，她一概不知。

“黑虎山寨是王族的眼中钉，这条路是所有商队前往王都的必经之路，而山寨就建在那座山的山腰上。”顾珏指了指远处的一座高山，山峰被云气所笼罩，从远处看不清它的真面目。

“但是那些山贼虽然是王族的眼中钉，但在难民的眼中却是唯一的容身之所。”顾珏仿佛陷入了回忆一般，嘴角扬着温暖的弧度，恍若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他们只劫持官员的马车和商队，用那些钱财救济被王都赶出来的难民。”

“你去过那里吗？”华曦手里拿着盛水的竹筒，问道。

“是啊，我被那些山贼救过一命。”顾珏在华曦面前没什么好隐瞒的。

“这么说他们是好人吗？”华曦饮下一口水，干涩的嗓子被清甜的泉水滋润，一下子觉得舒服多了。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和绝对的坏人。”华曦的这句问话在顾珏听来十分天真，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拥有黑暗的一面，就像是光和影一样。

“我不明白。”华曦摇了摇头，不能理解顾珏这句话。

“不明白也没关系，我很期待华曦眼中看到的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顾珏坐到华曦身边，仰望着湛蓝色的天空，继续道：“不过在我眼里，黑虎山寨的人们就是好人。”

华曦微微转头就可以看得到顾珏的侧颜，带着暑气的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绿叶在空中乱舞，以及他们缠绕在一起的长发。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天空。”华曦仰着头，眼睛睁得大大的：“在这片天空下一定还有很多书上没有描绘的东西。”

顾珏轻笑了两声，恍若叮咚流水，消散了炎热的温度，他说道：“那你要做好觉悟，这个世界没有你想的那么美丽。”

顾珏的话音刚落，树林间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周围安静的过分。顾珏闭上眼睛，静下心，听到了轻微的动静。靴子点在树枝的声音，还有因为疾速前进而产生的呼啸声，以及……逼近的杀手才会有的戾气。

顾珏猛地睁开眼睛，抱着华曦一同滚入一旁茂盛的灌木丛中。顾珏的脸上和手臂上被荆棘划破，但是抱住华曦的手从未松开过。

又是追兵吗？他们一直被追兵追赶着，对于躲避隐藏这种事情，华曦已经渐渐习惯了。顾珏突然的动作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大的惊吓，反而心中却对即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敌人产生了恐惧。

强大的威压逼近，华曦两只手捂住自己的鼻子和嘴巴，不敢露出一点气息。脚步声更明显了，有人在树林间穿行。

在上面！华曦微微抬头，透过林间的日光，她能看见十来个黑衣人在树林间疾速穿行着，和刚才看到的追兵不一样，他们身上的气息让华曦不寒而栗。

那是……华曦突然在黑衣人中间发现一个特殊的存在，那个人没有像黑衣人一样蒙着脸，所以那个人的容貌正好映在了华曦的眼中。

华曦想起那个晚上，追杀她并且将她逼到悬崖边的，就是这个男人。想起那个充满绝望的夜晚，华曦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瞳孔骤缩，仿佛那个如同野兽大嘴的悬崖再次出现在眼前。

顾珏半个身子都压在华曦的身上，感受到华曦的颤抖，他将脸贴近华曦，像是小猫一样在华曦的脸上蹭了几下，华曦呼吸一窒，睁大了眼睛鼓着嘴羞恼地看着顾珏，无声地询问顾珏这是做什么。

顾珏笑了笑，华曦的注意力被自己吸引，身体没有再继续颤抖，见目的达成，顾珏便没有再动华曦了。黑衣人从他们的头顶刷刷跃过，他们也松了一口气，待确定没有危险了以后，才从灌木丛里出来。

“很痛吧，顾珏。”华曦用食指碰了碰顾珏脸上被荆棘划破的伤口，满脸自责。

“没关系，小伤而已。”顾珏不以为意，不过看到华曦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顾珏一时间玩心大发，他指了指脸上的伤口，说道：“如果华曦能够亲亲，我想应该就不疼了。”

“亲亲？”华曦歪着头，抿唇想了想。

顾珏如同狡猾的狐狸一样，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猎物上勾，他可是很笃定华曦这个感情白痴一定会亲上来的，顾珏不急不缓地拿起一旁的竹筒喝水。

“顾珏，你是断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