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儿舔了舔自己的糯米门牙,“娘亲说我要快换牙了,吃多了甜糕牙疼。”
韩冉心神一震,这句话这般耳熟,是了,他最疼爱的小女九儿也曾这样爱娇的抱怨过,“父皇,母后总是不许我吃甜糕,她说要是我再吃糖,牙齿就会掉光光。”
可是没过多久,九儿就被宋瑞盈害死了,而因为他识人不清,玉华一气之下自闭宫门,幽居宫内,不见世人。他的人生自此永远的失去了阳光,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六叔,你怎么了?”甜儿奇怪的拽了拽韩冉的衣袖,“你在想什么?”
韩冉拉回思绪,低头看向甜笑着的小姑娘,瞬间柔软了心肠,怪不得玉华之后那么疼爱甜儿所生的女儿,原来甜儿和九儿真有几分相像,“你母妃说得对,要是甜糕吃多了,牙齿就会掉光光,就像---宫里的老太妃一样。”他蹲下身来轻声道。
甜儿想到上次在宫里见到的老太妃稀疏的牙齿,说话时走风漏气的样子,立刻害怕的紧紧闭上嘴巴,“六叔,我---我以后再也不吃甜糕了,别---别让我掉牙。”
韩冉轻轻擦了擦她眼角的小泪花,柔声笑道:“别怕,牙齿掉了还能长出来,小孩子都要换牙的。”
“可是我不想换牙。”甜儿低低的嘟囔道。
“要是不换牙,甜儿就不能长高,也不能长成大姑娘了。”
甜儿在不换牙和不变成大姑娘之间艰难的抉择了一下,“那我还是换牙好了,可是我还想吃甜糕。”
“当然可以吃甜糕,只是一次只能吃两块,”韩冉板起脸来,“要是你不听话,六叔就不来看你了。”
甜儿的小脑瓜里,六叔不来看她,自动演变成吃不到甜糕,于是她咬着牙保证,“我一定听话。”
韩冉揉了揉甜儿的小发包,忍住眼间的酸热,“乖---九---甜儿,听你娘的话。”
“碧心,方才雪丹院来人急急忙忙的把香儿和那小丫头叫走,可是大姑娘院子里出了什么事?”侍立在宋瑞盈身旁的俏丫头寸心见宋瑞盈修的精致如月的弯月眉扭曲的拧起来,怕宋瑞盈发火,忙出言问道。
刚送走来访的香儿和三丫的碧心进房老实回禀道:“听说是黎家姑娘和杜姑娘来拜访大姑娘了。”
宋瑞盈满肚子的火气再也压不下去,她猛地一挥胳臂,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尽数被扫到了地上,摔了一地狼藉,碧心见状忙蹲下身来收拾,却被宋瑞盈揪住了发髻,狠命拉到自己脚边。
碧心眼泪登时就疼的掉了下来,可是她却紧闭着嘴不敢发出声音,寸心在一旁面露不忍之色,却不敢上前劝解。
宋瑞盈随手抓起手边的玉兰发簪就朝碧心后背上使劲戳了几下,“主子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也就罢了,就连个小丫头也敢跟我说些不阴不阳的话来,真是好大的威风,不就是欺负我不受宠,欺负我没个亲娘在府里当管家夫人么?当娘的生性下贱,抢别人的丈夫,做女儿的能干净到哪里去?我才该是宋家的嫡长女,外八路商女的外室子女堂而皇之的进府也就算了,还压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寸心和碧心听到宋瑞盈颠倒黑白的谩骂,却毫无惊异之色,好似习以为常一般。
“王家人也是一堆蠢货,枉我为她们费心周旋,又想杀人又怕见血,要是干脆一点,给她下点药,或者要了她清白,宋家女婿这位子还不是手到擒来。”宋瑞盈骂了一阵仍觉不解气,把簪子往桌案上一甩,自言自语道:“以后若想成事,还需找得用敢为的帮手才行。”
捂着嘴不敢呼痛的碧心挣扎间,目中露出绝望怨恨之色。
“要不是后来娇蕊姑姑与我们道别,我们都要闯一闯王家那老夫人的院子了。”杜曼灵担忧的望着宋玉华,“听娇蕊姑姑说你崴了脚,伤的可严重?”
宋玉华倚着杜曼灵一起坐在榻上,自然知道杜曼灵的担忧发自真心,她心中微暖,笑道:“昨日遇到一位神通非常的推拿大夫,我的脚已经好了一大半,说不得明日就能跑跑跳跳了。”
一旁的黎依晴坐在扶手软椅上顿住剥桔子的动作,起了好奇心,“哪家的推拿大夫这么灵验?”
宋玉华语塞起来,她想起昨晚阿冉狡黠的笑,面上暗暗作烧,“你---你问这个作什么?”
黎依晴把剥好的橘子放在宋玉华手里,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说道:“我爹腿上有在战场受的箭伤,现在阴天下雨都会针扎一样作痛,要是这位推拿大夫灵验,我也想请他来给我爹爹推拿一番。”
杜曼灵闻言也道:“这样既能免去黎老将军的病痛,也能为这位大夫扬名。”
黎老将军半生征战沙场,为大周朝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战功,如今他因旧伤而饱受病痛,宋玉华自然不能推辞。
可她也不知韩冉来历,只能愧疚道:“我昨日只是与他萍水相逢,甚至都来不及问清楚他名姓,只是他答应会再来看我,到时候我一定请他帮忙为黎老将军看诊。”
黎依晴虽有些失望,却又为她剥了一个桔子,笑嘻嘻的叮嘱道:“那我就当你应下了,我爹爹的腿就拜托你了。”
宋玉华因为阿冉的事,自觉心中有鬼,认真的点点头,又为二人讲述自己昨日在王家所经历之事。
黎杜二人俱被王伦的窘相逗得发笑,“这位王公子名声不显,倒是不知道原来竟是一个书呆子。”黎依晴笑的花枝乱颤,靠着宋玉华说道。
“也幸亏他是那样一副呆相,不然昨日恐怕闹的更是难看。”杜曼灵却冷笑一声,“你家那位妹妹可真不是省油的灯,昨天一直向大家夸耀王家园子里的蔷薇开的好,要王世珠引姐妹们去赏玩呢。”
黎依晴恍然道:“怪不得,要是引咱们去了蔷薇圃,不就正巧碰上了玉华和王伦,真是阴险。”她很是愤愤不平,“好歹也是姐妹,在吗能这么坏。”
宋玉华也不好把自家的事情摊到明面上说给闺蜜听,只能呵呵一声,“我和她关系如何,你们也是知道的,她会这么做,我可一点都不意外。”
杜曼灵的父亲杜尚书,于女色上不太节制,因此杜家后院是莺莺燕燕不得安宁,杜曼灵自小便对庶子庶女这一类深恶痛绝,她对于宋玉华不以为然的态度很是不满,“你倒是好脾性,岂不知人家把你当眼中钉肉中刺一样呢,说不得哪一日就捅你一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