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不在府里的这段日子，府里有没有出什么事？”小冷回到宋文华院子之后，趁隙盘问表弟阿达。

阿达眼中慌乱闪过，“没---没什么大事---”

小冷皱了皱眉，“阿达，你怎么了？”

阿达忙转移话题，“表哥，陈家出事了。”

“陈家？哪个陈家？”小冷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陈郎君，也不知他做了什么事情触怒了陈大人，被陈大人打了几十板子，就那样躺在床上被送回老家去了。”

“正好，省的大爷在书院担心，”小冷松了口气，他又问道：“他之后有没有再来家里拜访过？”

阿达头摇的干脆利落，“没有，一次也没有来过。”

“陈郎君被送回老家正好，大爷能松口气了。”

阿达心里还是觉得温柔贤淑的二姑娘更招人待见，便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大爷也真是的，担心太过了，不说姑娘现在年纪还小，就算再长几年，也没到这种风华---”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冷狠狠的锤了一下。

小冷严厉的看着表弟，“大爷不在府里，倒是把你养的性子野起来了，这样的话也敢说，要是让大爷听见，二话不说撵了你。”

阿达明显有些不以为然，小冷哼了一声，“姑娘的瞎话，你也敢编。再说了，以咱们宋家的威望，连六皇子都上赶着来呢，更别说其他人家了，当然不能轻忽。”

（其实当时韩冉只是想和宋文华结交朋友而已，但是妹控大概以为全天下所有的未成年男子都是来抢他妹妹的人。）

阿达一下子被吊起兴趣，他轻轻拍了两下嘴巴，“我嘴贱，说话不好听。表哥，你跟我说说，六皇子是咋回事啊？”说着还讨好的捏捏小冷的肩膀。

“之前六皇子来和咱们大爷套近乎，大爷就说他是想打咱们大姑娘的主意，以后要离他远点。”

“之前不是还听说咱们家姑娘会做太子妃么？”阿达继续八卦。

“太子妃，”小冷白他一眼，“人家太子妃好好的在东宫住着，做哪门子的太子妃。我听大爷说这些闲话都是别人传出来诋毁咱们大人的，以后不许往外瞎说。”

阿达没有理会表哥的叮嘱，只酸溜溜的说，“大爷待表哥可真亲近，什么心里话都跟表哥讲，有啥好事也先紧着表哥。表哥，要不，你跟大爷说说，让我也跟着去书院呗？”他涎着脸笑道。

“书院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学子无论高低贵贱，只许带一个服侍的书童，就怕你到时候吃不得苦，不仅没照顾好大爷，反而招了夫人厌。”小冷的话让阿达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十分不服气的样子。

“从大爷进府，咱们就跟着大爷了，再怎么说也有十年了，只要你尽心服侍，大爷不会亏待你的。”似是了解表弟心中所想，小冷半警戒半安慰道。

“姑娘，快醒醒，二姑娘院子里的碧心来了。”香儿掌着琉璃檀香灯，掀起床帐轻唤道。

“阿冉，你真是胆大包天，连香儿都敢使唤了。”宋玉华瘪着小嘴嘟囔了一句，娇憨十足的翻了个身继续睡。

“阿冉是谁？”香儿奇道，雪丹院何时来了一个叫阿冉的丫头,思及半夜敲门的碧心面上惶恐迫切的神情，她不敢轻忽，伸手推了推宋玉华的后背，“姑娘，快醒醒，碧心来了，恐怕她是有要紧的事情。”

宋玉华紧闭着眼睛，嘴里嚷着，“不醒，阿冉，再让我睡一会，别吵我。”

【阿冉是谁？姑娘怎么老提她的名字，也不知是哪个院子里的丫鬟？】

耳边闪过这句话，让迷糊着无意识撒娇的宋玉华一下子惊醒过来，朦胧睁开的眼睛被灯光刺痛，她揉揉眼睛坐起身，“香儿？你大半夜的干什么？”

香儿忙把琉璃灯移远一些，“是碧心，她说有要紧事要跟您说。”

“碧心？”宋玉华一下子清醒过来，她掀起锦被，下床踩着软底鞋向外走去，香儿忙从架子上取了一件粉绿外衫追在后面，“她大半夜的来敲院门，阿星起夜听到了，便把她迎进来。”

“看她那模样，约莫是有什么事吓坏她了。”

香儿的忖度在宋玉华看来很有道理，她打量着跪坐在地上垂头不语的碧心，与阿星阿月一般的白绫裙子青缎上襦，穿在她身上却显得单薄无比，仿佛是寒冬误穿夏衣一样冻的她瑟瑟发抖。

“碧心，这么晚了，你要与我说什么事情？”宋玉华轻触了一下碧心的肩膀，她仰起形容憔悴的脸，通红的眼中满是惶恐，“姑娘，我--”

最开始的时候，宋玉华只能通过触碰别人听到心声，到后来她就发现，如果她面对的人心理防线很弱，而且心声有着强烈的情绪，她甚至可以亲眼通过此人的眼睛看到曾经发生的的事情，比如说现在。

【晚间，给宋老夫人念佛经念的口干舌燥的宋瑞盈回到房中，瘫坐在小榻上，一面支使碧心给她倒茶，一面嘴里嘀咕，“大晚上的不肯睡觉，非要听什么金刚经。这老太婆真是越来越会给人找麻烦。”

她平日积威甚重，碧心只当自己没长耳朵，动作迅疾地斟了一杯用井水镇过的酸梅茶，端到她手边。

宋瑞盈却不肯接茶杯，反而环视屋内一圈，挑起眉眼，“寸心那丫头死到哪里去了？”

寸心嘴甜伶俐，很得宋瑞盈的宠信，在宋瑞盈屋里向来以副小姐自居，她的去向碧心哪里敢过问，因此哼哧哼哧的答不出来。

宋瑞盈越发恼火起来，正欲将茶杯砸到她的头上时，寸心笑嘻嘻的掀帘进来，见此情景，立时明白过来，神色顿时变得担忧焦灼。

“你还知道回来？”宋瑞盈恨恨瞪她一眼，发难道。

“姑娘，方才是大爷院子里的阿达找我---”接着寸心欲言又止的看了宋瑞盈一眼，“奴婢从他那里听说了一件事---”

宋瑞盈不耐烦的皱眉，“有什么话直接说，别卖关子。”

“是---六皇子的事。”寸心迟疑的回道。

“六皇子？”宋瑞盈蹙眉疑惑，“这位六皇子声名不显，他能有什么事？”

“据说六皇子他看上---”寸心把碧心推搡到一边，凑到榻前，伏在宋瑞盈耳边嘀咕了几句。

“听说大爷已经和六皇子---”她的话还没说完，宋瑞盈的较弱美人脸已经因为嫉妒而变得扭曲丑陋，“别说了。”她粗暴的打断了寸心，将茶杯狠狠的掼在地上。

“宋玉华，为什么你的命总是这么好，什么好事都能落在你头上，先前太子妃的事情不成，现在又摇身一变，稳当当的坐上皇子妃之位了。”

寸心眼见宋瑞盈被她成功撩拨起怒火，心里得意一笑，面上却愤愤不平，继续煽风点火，“姑娘，六皇子求娶大姑娘，还不是看在老爷的面子上？若不是因为她是中书令大人的女儿，六皇子干嘛屈尊降贵来求娶她。您想啊，她才德样貌哪里能比得上您，怎么说都是您才更配的上六皇子。”

“你说得对，我之前打听过，六皇子的母妃陈婕妤在宫里并不得宠，舅舅也是个没权势的小官，他自己在朝堂上也没什么名望，”宋瑞盈渐渐冷静下来，“他肯定是想拉拢爹爹，才来求娶宋玉华的，一定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