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脚很重。

阿强撞在墙上，只觉得全身剧痛，内脏仿佛都扭曲到一堆，忍不住张嘴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庄锋从没像现在这样恨一个人。

他不是没遇到过坏人，刚下山那会儿，也曾经被人骗过一两次。当然，凭借自己天生机灵，加上长期对抗老道们积攒的经验，没吃什么大亏。

后来在正义电脑打工，出门做事难免会碰上不务正业，靠坑蒙拐骗为生，甚至单纯以欺负人为乐的家伙。

然而无论骗、偷、抢，庄锋会制止，也会谴责，却没觉得他们应该从这个世界消失，还人间一个清静。据说，某段时间的鸿蒙派，也曾经因为混得太差，传人靠走江湖骗人讨生活，他不够理直气壮呀。

现在，他终于有了想杀人的感觉。

阿强又吐了口血。

庄锋的这一脚，已经伤到了阿强的内脏。

被阿强一巴掌扇倒的王媛媛，连站起来都不敢，就那么保持趴在地上的姿势，手脚并用往门外爬，试图离开卧室，躲得越远越好。

亲眼看见庄锋破窗而入，一脚把阿强踹吐血，王媛媛如果还不明白自己看走了眼，庄锋根本不是她一直以为的没什么本事的穷小子，那她高考肯定作弊了。

“站住，我让你走了？”庄锋冰冷的声音传来。

王媛媛浑身一抖，停下来看庄锋。

“趴着鼓涌，你是蛆吗？站起来。”

王媛媛一手捂着红肿的脸颊，另一只手扶着墙，战战兢兢站起身，低头不敢看庄锋。

“现在，把发生的一切告诉我。你可以撒谎，但你说话的真实度，决定你的结局。最好别心存侥幸，不打女人在我这里无效，道爷是出家人，打骷髅没心理障碍。”

王媛媛犹豫着看阿强。

尽管阿强扇了她一巴掌，王媛媛明白，现在她唯一的靠山仍旧是阿强，即使这座山已经成了小粪堆。

阿强抹了把嘴角的鲜血：“锋哥……”

“你再这么喊一次，道爷打掉你满口牙。”庄锋打断阿强，“猪狗不如的东西，谁是你哥？”

“是是……庄先生，她不愿说，我说！”

王媛媛愤怒的想，你他玛神经病呀，我什么时候表示过不愿说了？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在询问你的意见，结果你转头把我给卖了……

阿强的出卖，终于让王媛媛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王媛媛比较了解阿强这种人，简单点说，他们就是一群敢拼命的无赖，大多数情况下，即使打不过人家，也要放狠话。

然而，阿强现在却主动抢交代的活儿。

这说明什么？说明阿强非常惧怕庄锋，惧怕到根本没有反抗的意识，也提不起报复的心思。

而对混混来说，能让他们害怕成这样，通常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对方真敢杀人！比如，同样道上混的杀手，档次更高的大哥，等等。

想到“杀人”两个字，一股寒气从王媛媛的脚底板升起，直贯脑门。

“道爷不想听你说话，恶心。王媛媛，你来说。”

王媛媛心中居然泛起几分喜悦。

“是。”王媛媛连忙点头，开始诉说事情的经过。

她不敢撒谎，但人的本能是趋利避害，她也不会把前因后果都讲清楚。否则的话，庄锋马上就会发现，她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阿强充其量只是个工具罢了。

所以，王媛媛从阿强进门说起。

问题是，这个过程太短了，而且阿强根本没得手。为了显得有料有诚意，王媛媛只好反复描述阿强的丑恶，以及张丽的无助。

庄锋越听脸色越难看。

阿强不愿意了：“庄先生，你问她我为什么来！”

他当然得说，即使庄锋怪罪，再踢他一脚，他也得说啊！继续让王媛媛描述下去，他很有可能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庄锋弄死。

阿强可是亲眼见过庄锋杀人的。

尽管那其实是狮子精，但断气之前，它和人没有任何区别。

“道爷没你们想得那么傻。”庄锋挥手让王媛媛停下，“如果仅仅是现场，我自己看就够了，用得着你说？王媛媛，看来你还真是心存侥幸啊。行，只要你承受得起后果……阿强，你来说。”

终于轮到自己了，为什么还有点小兴奋呢？

阿强振奋精神，从头说起。

这个“头”，不是王媛媛给他打电话，而是从斧头帮刚成立没多久，他在娱乐城看场子时，认识了烈焰妖姬，两人一拍即合，决定互助互利开始。

庄锋这才知道，王媛媛是做什么的。

然而这有些不对头呀。

“你在告诉道爷，你们是情侣？”庄锋问，“你居然能忍受自己的女人在娱乐城做事，这太奇怪了吧？”

“不，我们不是。”阿强否认，“就是互相帮助，她需要一个能帮她处理麻烦的，我也有自己的需求。而且，她赚到的钱，我可以分成……”

“你可真不嫌脏。”庄锋叹为观止。

其实，王媛媛早就有拉张丽下水的想法了。她在认识阿强后不久，就曾经把张丽指给阿强看，并告诉他自己的打算。而且，那时阿强就主动提出过帮忙，但王媛媛还没跟张丽闹翻，不愿意强迫她。

已经停止哭泣的张丽，脸上一片漠然。

到了现在的地步，这些事一点都不让她感觉吃惊。

阿强接着说完今天王媛媛打电话的经过。

前因后果交代完毕。

庄锋点头：“道爷没冤枉人，我很欣慰。两位，选择哪种人生道路，是你们的自由。但你们今天所干的，已经践踏到做人的底线。所以，你们可以投胎了。”

阿强吓得大叫：“你不能杀我！”

“给我个不杀你的理由。”

“她才是罪魁祸首，我是帮凶，而且未遂……”

王媛媛也急了：“他以前就干过这种事！”

“你这条乱咬的疯狗！”阿强大怒。

王媛媛哀求的看着庄锋：“我知道错了，请你饶我这一次，给我个改过的机会，求你了。”

庄锋不为所动。

王媛媛转向张丽：“丽丽，我不想死，救我呀！”

张丽扭过头，不看她。

“丽丽，我知道你恨不得我去死，可你愿意眼睁睁看着庄锋杀了我们，变成杀人犯吗？他这一辈子就完了！”

张丽顿时被打动了，犹豫着看庄锋。

庄锋摆手：“不用为我担心，我是道士，大不了回山蹲着，一百年后再出来，谁还记得我？”

这是庄锋的真实想法，他有足够信心修炼到至少金丹期，一百年对他来说，真的没什么。然而张丽没法相信呀，她以为庄锋在安慰她。

张丽没开口阻止，却在轻轻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