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峰眼睁睁地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夜幕中,不由闭上眼睛,狠狠捶了下自己的断腿:“可恶,都是我程峰无能,拖了夫人后腿!”
正自怨自艾着,一道声音陡然居高临下在耳边响起:“程峰。”
程峰顿时一个激灵,睁眼就欲站起,却被挥手制止了,慕容封渊皱眉道:“你负伤就不要乱动,君初月人呢?”
“夫人往东北方向去追凶犯了,属下劝不住。凶犯实力强横,还请将军速速前去援助!”
东北方向。
慕容封渊沉着脸猛一夹马腹,只听马儿长嘶一声,沿着街道飞奔而去。
而这同一时间,君初月在经过一番寻觅后,视野里终于倒映出韩乐的身影。
只见那人正不慌不忙策马慢行,后背露出极大空档。
机会!
君初月想着要来个出其不意,于是屏气凝神,从后面无声无息地冲了上去,长剑一抖,化作一道白光直指其后心。
砰!
一击不中,反倒被震飞了出去。
她仓促间手腕一翻,剑尖擦着地面拉开一条火花,借着这股阻力才堪堪停下脚步,一抬眼,韩乐略带惊奇的声音也随之落入耳畔:“堂堂祭殿的圣女,竟然连一丝内力都没有。哈,你这个圣女,该不会是假的吧?”
“废话少说!”
君初月怒叱,接着双足在地上用力一蹬,便再次冲了上去。
韩乐故技重施,坐在马上微微侧身让开来势汹汹的剑光,转而一掌拍了出去。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女孩的身躯竟然弯出了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弧度,硬生生地避开了他这一掌,同时长剑猛地向后一拉。
哧——
衣帛撕裂的声音响起,韩乐一闪跳出了战圈。
仅仅两次攻击,君初月就感到有些气息不稳。她匆忙摸了一颗让御医院赶制的药丸吞了下去,随后回身。
在看清眼前一幕时,她不自觉又皱了眉头。
刚才那一剑竟然仅仅只划开了韩乐的衣袖,甚至连一点皮肉伤都没能给他留下。
似乎是留意到她转身的动静,正垂眼看着衣袖损坏部分的韩乐也抬头看了过来,视线相对刹那,君初月不由一惊,本能向后疾退。
然而韩乐却比她速度更快,君初月只看到一只手掌在自己眼前迅速放大,眨眼便狠狠印上她的胸口。
“唔……”
一声闷哼,她重重摔了出去,长剑也脱手坠地,紧接着,一只脚便狠狠踩在了她急欲拾剑的手上:“你竟敢弄坏小生的衣服,你可知,这是小生最喜欢的一件衣服?”
君初月冷笑:“在你眼中,他人性命竟然连一件衣服都不如吗?”
“闭嘴!”
韩乐厉吼,同时又是一脚朝她的背部跺下。
君初月瞬间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踩出来似的,哇地吐出一口血来,但也就这么一下的功夫,她抓住机会抢回长剑,又是一剑朝其双腿横扫。
剑光烁烁,有内力缭绕其间。
韩乐没想到她这个时候竟然还能反击,并且还带上了内力,不知其中虚实的他下意识地选择往后一跃避开。
距离再度被拉大。
君初月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
她现在的内力强度不足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一,而且大多数时间是用来压制体内余毒,刚才为求一线转机,才铤而走险用出来。
只可惜效果并不太好,而且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了。
但她别无选择。
眼看韩乐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她为什么突然又有了内力,正面露吃惊的空隙,君初月奋起又是一剑送出——
就在这一刹那,她看见韩乐惊讶的神情迅速变的狰狞扭曲。
如果说他之前还都是抱着猫抓耗子般戏耍的态度,这一刻的他就已经完全化身为了残暴的杀人魔,想要彻底置对手于死地。
“贱人,你找死!”
伴着一声怪叫,君初月只觉手腕钝痛,紧接着长剑不知怎么的就到了对方手里,下一秒,剑光已刺透了胸口,整个身子被高高挑在了剑尖上。
慕容封渊赶到的时候所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君初月……”
他不禁喃喃低语。
不知为何,那被挑在剑上宛如破布娃娃般的纤瘦身影像烙铁一样,灼痛了他的双眼。
怒火刹那间沸腾,化作排山倒海般的内力席卷而出。
轰——
双掌相对,身形交错。
韩乐猛地跳出战圈,脸色已是大变:“阁下是……”
剑眉凤目,右边眉骨上一条斜向上的淡粉疤痕,如此极富特征的冷峻容颜落入眼底,韩乐瞳孔一收,顿时反应过来来者身份:“慕容封渊!”
只见男人快速在女孩身上点了几个穴道止住汹涌的血流,将她轻轻平放在地上,而后唰的一声,佩剑出鞘。
和君初月的攻击完全不同。
盛怒中的慕容封渊简直势不可挡,其内力浑厚、剑势大开大合,一出手就步步紧逼的韩乐透不过气来,只一瞬间的功夫,韩乐身上、脸上便已经伤痕累累。
“该死该死该死!”韩乐连声怒吼,怎么也不愿相信自己今天竟然真的会栽在这里。
慕容封渊不是该对这位祭殿圣女恨之入骨么?
那为什么他会这般盛怒?
为什么?!
然而不要说韩乐不理解,就连慕容封渊自己,都无法理解自己为何会如此暴怒。
转眼韩乐就被一脚踏翻在地,四肢关节尽数被拧断。
而直到这时,守城兵士才接到消息姗姗来迟,在慕容封渊示意下拿绳子把韩乐五花大绑了押解离开。
街道又安静下来。
慕容封渊缓缓走回到君初月身边,只见女孩昏迷着,苍白的面孔混合着血渍倒映在他眼底,某种难以言喻的感觉顿时又弥漫上心头,薄唇不觉抿成了一条直线。
紧接着他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来,策马匆匆向御医院赶去。
正是半夜三更,可怜大夫刚睡下就被人从床上挖起来,内心禁不住无比崩溃,特别是在看到送来的人是君初月之后,更是连声音都颤抖起来:“这、这不是白天才从御医院离开吗,怎么还不到一天的功夫,就又变成这样?”
话音刚落,便看到慕容封渊袍子一掀,就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淡淡开口:“救她。”
大夫只得认命地开始忙碌。
清理血污、缝合伤口,而后敷药……一系列流程下来,眨眼就到了天亮。
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