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绿芙笑的好一副小人得志,而赵锦楣因为想息事宁人,要忍辱妥协之时。
却不料赵锦桢却突然介入,更是先于赵锦楣之手,将绿芙握着的茶杯直接拿了过来,而后一饮而尽。
看着赵锦楣担忧的神情,赵锦桢神情带着安慰的一笑,接着就好整以暇的举起空杯子,递上神情含怒看着她的绿芙,优哉惬意的说道:
“绿芙姑娘不愧是皇后宫里调教出来的奴婢,这茶水经过你亲手斟出,本小姐喝着都觉得更加沁人心扉了呢。既然你这般眼巴巴的想伺候在侧,那就别闲着了,在给我斟一杯茶吧。另外我适才经过御花园,瞧着芍药花开的正盛,你去采些回来摆放在寝殿内,想必姐姐定然喜欢。”
绿芙因为是皇后亲自调给赵锦楣的,明眼人自然瞧得出来,叫她进迎春宫侍奉是假,暗中监视顺帝的宠妃一举一动才是皇后真的的用意。
所以明里暗里,绿芙倚仗有皇后撑腰,外加赵锦楣又是个无争幽静的性子,所以她在迎春宫是越发放肆,平日里根本什么都不干,已然都快忘了作为宫婢的本分了。
因此眼瞧着她蓄意羞辱赵锦楣,这位庄妃娘娘都要妥协了,赵锦桢竟然敢坏她好事。
这会还指使她做这做那,绿芙连赵锦楣都不放在眼里,赵锦桢这么个侯府区区的嫡女,她自然更加有恃无恐了,所以就见她语带讥讽的说道:
“锦桢小姐您似乎忘了,自己不过是区区臣下之女,若非皇后娘娘恩典,你可没机会进得了皇宫内院。绿芙虽说是宫婢,但除了侍奉主子,也不是谁都能随意驱使的,到底是侯府千金,真是半点宫规都不懂,也不怕给庄妃主子丢人吗。”
望着绿芙不客气的嘴脸,赵锦桢好不动怒,反倒轻笑一声说道:
“宫规如何,本小姐或许确实不懂。但我赵锦桢再不济也是世家贵族出身,有一个道理还是很明白的。那就是奴才永远是奴才,若忘了本分,就是当场打死都不为过。而且我相信,姐姐一向疼爱我,只是采几朵芍药难道她还会不允。所以绿芙你还是赶紧去办吧,还说自己的皇后宫调教出的奴婢,做事竟然如此不懂变通,非得我姐姐将本小姐的话重复一遍说出来,你才会听命行事不成,那你也未免太过蠢钝了。以后还是别说什么侍奉过皇后的话了,本小姐实在怀疑,就你这办事能力,在皇后娘娘身边怕是不出三天,就得因犯错被杖毙而亡吧。亏得你调来姐姐这里了,所以蠢笨点到也保全了小命,如此说起来你是不是该三叩九拜,相谢庄妃娘娘大度容忍你的恩情呢。”
赵锦桢一番话说完,看着绿芙被气的脸色通红的样子,站在一旁的梅香和清秋,都顿觉解气的掩嘴哧哧笑了起来。
至于绿芙她到底只是个小小的宫婢,倚仗皇后才时常狐假虎威罢了,如今她发现赵锦桢明显不是个好欺负的,她反倒立刻底气不足了。
因此欺软怕硬的绿芙,当即不但忍着气给赵锦桢斟了茶,更是施礼说道:
“锦桢小姐说的是,奴婢刚刚愚钝了,这就按您的吩咐,去将宫内最好的芍药花给您采来。还望小姐稍等,绿芙去去就回。”
这番颇为恭敬的话说完,绿芙就转身离开了,只是当她推开殿门的瞬间,却愤恨不满的悄然看了赵锦桢一下,而后才无声的走出了寝殿。
而眼见寝殿内在无闲杂人等了,赵锦楣立刻担忧的拉起赵锦桢的手,语带无奈的说道:
“好妹妹你适才真不该与那绿芙言语相争,你难道还没听出来,她所倚仗的乃是六宫之主的皇后娘娘。你现在得罪了她,说不定对方要如何针对你呢,我知道桢儿是要为姐姐鸣不平,可这些年明里暗里多少委屈姐姐早就忍习惯了。这后宫别看每一个妃嫔都千娇百媚,可那些见不得人的阴毒事情,比起咱们侯府那位兴风作浪的五姨娘,可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姐姐但求无争平静的度过这一辈子,皇后想监视就随她去好了,我赵锦楣一不献媚争宠,二不做有违妇德宫规的事情,本宫没什么怕人瞧得,由着她们折腾也就是了。”
自己的亲姐姐,赵锦桢岂会不了解,她知道赵锦楣这番想与世无争的话,并非虚言,而是对方心中确实就是如此想的。
毕竟前世赵锦楣就是如此,清冷着性子,最后不但顺帝的恩宠被冷没了,更是一生没有子嗣,最后皇帝驾崩,被送往尼姑庵落发修行。
若是赵锦桢没有重活一世,或许她也会尊重赵锦楣,叫对方由着自己的想法去活。
但是上辈子赵锦桢记得清清楚楚,负责收留先帝妃嫔的莲花庵,在她被贬黜到那里后,可并未与赵锦楣团聚。
因此赵锦桢前世对此就在庵内多方打探过,最后才从每月给庵内妃嫔送补贴的太监那里知道,赵锦楣有妃位之尊,按理确实该来庵内聊度余生。
但王皇后亲下懿旨,将顺帝生前最宠爱过的几个妃子,全都下令殉葬了,而她的姐姐赵锦楣就在此列之中。
因此当赵锦桢明知,赵锦楣若在这般孤冷下去,顺帝的恩宠必然还会消失,到时她这位姐姐若一生在无缘生下子嗣,那按王皇后的善妒成性,这辈子殉葬的命运怕是仍及无法改变。
因此想到这里,赵锦桢不禁叹口气,并立刻出言说道:
“姐姐无心争宠,要做出淤泥而不染的一朵净莲,这本来并无不可。但姐姐你许知道,自己已经身处后宫之中,就算你在不与人相争,旁人也未必会放过你的。就拿刚刚那个绿芙来说吧,你现在圣宠未断,对方都敢如此肆无忌惮。若来日姐姐旧人终被新人替的时候,你的处境恐怕就更加堪忧了。所以你若肯听妹妹一句劝,就不要试图去抗拒周遭的一切,而是该随着环境的改变,努力的适应保护自己的周全。所以姐姐该固宠时,你可千万别把皇上往外推,若能圣宠不衰,甚至有个一儿半女,那姐姐这辈子才算有了依靠。”
看着条理清晰,细心规劝着她的赵锦桢,赵锦楣的心里差异无比,她甚至都有些认不出来,眼前这个善谋的女子,还是她那个与人为善,不喜相争的桢儿嘛。
可就在赵锦楣要询问赵锦桢,怎么性情如此大变,说出这般城府深沉的话时,却不料外面忽然有太监高声禀明,说皇后娘娘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