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话语说得笃定恳切,众人皆是一愣。
廖亭生冷笑了一声,讥笑着对睿王爷说:“听这位姑娘说得如此笃定,想来在医术上是有极高的造诣,王爷何不试试?”
老娘缠绵病榻,眼看一副驾鹤西去的凄惨模样,睿王爷心如刀割,纵使精明如他,一时也失去了判断能力。
睿王妃心思活络。她捂着帕子假装抹了几点泪,心想:这死老太婆早点死了才好!脑袋一转,顿时想出一个一箭双雕的主意。
睿王妃关切地扶着睿王爷的胳膊,说:“阮小姐治好昭阳公主顽疾的事早已传遍京都,妾虽在府中,也略有耳闻。现下老太君病重…”她一边说一边抹眼泪:“妾心急如焚,恨不得替了老太君去了才好!”
阮芷菡看着睿王妃一副假惺惺的模样,恶心地差点吐出来。
“这样吧!妾做主,就让阮小姐帮老太君看一看!无论后果如何,妾来承担!”
睿王妃简明扼要地替焦头烂额的睿王爷拿了主意,这就好比溺水之人终于抓住了一块救命的浮木。
睿王爷心中好像有了主心骨,凝重地点头同意了睿王妃的建议。
丽华小姐本不同意,不过看到娘亲瞥过来意味深长的眼神,立刻不敢说话了。
阮芷菡在丫鬟的辅助下帮老太君把脉,随后又察看了她的眼睑、舌苔,众人敛气屏声,三个太医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许久,阮芷菡研磨写下一张药方,随后她又从随身携带的荷包中拿出一卷大小不一的银针。
“阮小姐…这是?”睿王爷眼看老太君脸色青黄,担忧地问。
阮芷菡让几个丫鬟帮她点燃一个羊角宫灯,将银针放在灯芯上烧红,说:“王爷前年是不是得了一批上好的阿胶?”
“小姐怎么得知?”她的问话有些奇怪。
阮芷菡一边仔细地烫银针一边说:“老太君气血上涌,血脉崩析,以致血亏魂散,起因是因为吃用阿胶过度。阿胶虽是大补之物,性凉,但是什么东西都要因人而异,老太君自来血凉气虚,身软体乏,缺得不是性凉之物,我想王爷一定是得了上好的阿胶来孝敬老太太,没想到却适得其反。”
“啊?”睿王爷听到竟然是自己害了老太君,顿时又难过又心惊,转头,哆嗦着声音:“老太君,是儿子不孝啊!”
阮芷菡话头一转,接着说:“也不尽然。”她看了一眼那三个趾高气扬的太医,说:“要说问题症结所在,倒应该是三位太医了!”
一听她一个黄毛丫头竟然敢指责起他们堂堂太医院太医了,其中一个太医胡一水瞪着眼睛大喊:“胡扯,这黄毛丫头信口雌黄,真是无法无天!”
“胡太医不要着急。”睿王妃连忙好声好气地安慰。
“老太君脉象细乱,又间隔阻断,看似是气虚血凉的症状,实际上恰恰相反,血性盛热,势必导致盗汗夜潮,又加上服用了大量热性阿胶,以致气血两虚。”
阮芷菡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专业词汇,除了三太医能听懂,其余几人都晕乎乎的。
她喘了一口气,又接着说:“热症最怕热药,结果老太君服下的均是热药,无疑雪上加霜,所以才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胡扯!胡扯!简直是一派胡言!”三太医年龄最大,名望最高的李宗鹤气得浑身哆嗦:“睿王爷,你可想好了!”
银针全部烫完了,阮芷菡将之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绣带上,抬头,询问睿王爷:“如果王爷我给老太君治病,我就要施针了!”
睿王爷皱着眉头沉思,心中七上八下,一时难以决断。
“奶奶……”丽华小姐眼看老太君脸色青黄,焦急地一个劲儿落泪。
“王爷,就让阮小姐试试吧!”睿王妃抹了一点泪,又替睿王爷下了决定。
于是,在众人心怀各异的眼神中,睿王爷艰难地点了点头。
得到睿王爷的首肯后,阮芷菡拈起银针,娴熟地在老太君的风门、涌泉、太溪、中府等穴位上刺入银针,随后她在丫鬟的帮助下,将老太君扶起来靠在枕头上。
众人仔细察看,须臾,老太君的脸色越加青黑,竟然泛起一股死气。
三太医得意洋洋,说了几句风凉话。
丽华小姐小声啜泣,伤心过度,竟然晕倒了。
睿王爷脸色惨白,紧紧地握着老太君的手,铁铮铮的男儿,钢铁身躯微微颤抖。
阮芷菡气定悠闲,说:“王爷不要焦急,这不过是将老太君体内的热血逼出来,等老太君将热血都吐尽了,再吃些补气养血的药材,慢慢调养,身体还是可以痊愈的。”
不出所料,老太君果然吐出好多黑血,将床单都染得腥红,人人触目惊心。
睿王爷对阮芷菡的医术始终半信半疑,但是既然选择相信,总也要给她一些治疗的时间。
老太君将血都吐尽了,丫鬟将按阮芷菡开出药方的药煎好端来,服侍老太君喝下。难得老太君竟然安然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