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地宫周围安静的连一丝风都没有。
杜妤躺在冰冷的水晶棺材里,眼巴巴的瞧着头上方悬着的夜明珠,刺眼的光亮是杜妤这三年来的唯一光亮。
每一年身下的水晶棺材会旋转一周,头顶上会有一丝风吹进来,扑打在她脸上,叫她有了几分生的希望。
可是,杜妤早已经被做成了人彘,灌了不死汤药,动不得,死不得,也生不得。
谁人都不知道,杜妤竟然还活着,鬼一样的活着。
她一直都幻想着,长出手脚,能够逃出去,提着刀子血刃残害自己的那一家子。
可她只能安静的躺着,嗅着周围的腐臭。
渐渐的,困意袭来,她沉沉入睡……
耳边传来犹如雷鸣的马蹄声,铿锵的脚步匆匆靠近。一双温柔的手掌握住了她的肩头,“杜妤,杜妤……”耳畔传来刘文杰的急切呼唤。
她身子一颤,怎么会梦到他?
难道人死了就会想起自己最想见的人?不,该是她最恨的人。
刘文杰,那个曾经与自己海誓山盟,最后却与自己表姐成亲的刽子手,是他亲手捏着自己的下巴灌了穿肠毒药。
她强忍着恨意,紧闭双眼,继续沉浸在梦里。
“杜妤,杜妤,你醒醒,我带你离开,匈奴人打进来了。”刘文杰的声音更加紧迫,握在肩头的手用了几分力,“杜妤……”
杜妤切实的感觉到肩头的疼痛,这一摇晃她瞬间睁开眼,哗啦一声坐起来。
眼前光线大亮,外面火光冲天,周围血腥气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地上满是狼藉。
她早已经被做成了人彘,瞎了一只眼睛,割了鼻子,堵死了耳朵,为何此时却能够看得见事物,听得见声音,还有双手双脚?她惊得身子都在颤,茫然的看向身边的人。
刘文杰一身银色铠甲,好看的眉头紧皱,正担忧的打量她,“杜妤,快走,我们不能再耽搁了。”
她一瞬不移的紧盯着刘文杰的脸,这样真实的感触叫她顿时湿了眼眶,爱恨交织,叫她激动无比,不敢相信的低哑询问,“文杰?我……”
刘文杰一声叹息,双手用力,将她拉起,转身蹲在地上,拍着自己的后背,“上来,我背你走,快啊!”
杜妤依旧在愣神,她恍惚的看着眼前的他,宽厚的脊背,染了血的长剑,一切竟然是这样的真实,可是……到底是这么回事?
刘文杰焦急万分,见她不动,一转身将她打横抱起,“来不及了,我们先出去再说,伯父还在驿站等我们。”
驿站?
画面斗转,她落入一个温暖而又结实的怀抱。
突然脑子一个电闪,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惊慌望着四周。
房中角落碎裂在地上的花瓶,滚落在地上的熟悉人脸,脚下的血污,象牙白的长裙,一切的一切为何如此熟悉?
此处是伯父在山上的私宅?
可这里早在两年前因为一场大火焚烧殆尽。
再一望,户门大开,外面通红一片,遍地狼烟,残肢断骸满地,面前不远处的高山上大火烧红了半边天,火光冲天,照亮了方圆的所有的树木。
短暂的惊骇叫她很快镇静下来,倘若还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她或许早已经吓得大叫。可历经了五年的垂帘听政,早叫她心如磐石。她很快镇定,轻轻吸口气,确信自己此时不是做梦。
难道……
她脸色大变,强忍下心中不安,“文杰,你刚才说我们去哪里?”
“驿站,我们快走!”
驿站在前,山庄还在,刘文杰来救……
她没记错的话,此时是匈奴人进犯,边塞不战而降,当朝驸马杀了公主投奔匈奴人。大军远在边塞各部,京城一夜之间被攻破。
小皇帝才七岁吓得昏迷,皇太后当天夜里带着小皇帝逃了。
伯父一家也跟着大部队逃出京城,在山中的私宅藏了三日,断水断粮,到底还是被匈奴人杀了进来。
慌乱之中,伯父一家扔下她逃走,是刘文杰去而复返的杀出重围将她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