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妤一扫那人的脸,不禁愣住。
此人生的雌雄莫辩,身上穿着干净的白衫,唯独一双靴子满是泥点子,看样子也是走了很长时间的路了。
他停下来,哗啦一声将油纸伞撑开,笑着对杜妤和桃子微微欠身,“两位姑娘可是要去附近的村子,那一定熟悉这里的路线了,可否叫在下也加入你们?”
杜妤将此人上下打量一番,确定不是坏人,至少不是匈奴人,也放下几分防备说,“我们自然是要去前边的村子,可不知道公子是要去哪个村子呢,怕是我们不同路的。”
即便放下防备,杜妤也不想跟陌生人一道。她现在的目标越小越好,要不是因为自己腿脚不方便,估计连身边的桃子也不会带上。
“哦,呵呵,看来姑娘是误会了,在下可不是坏人。恩,既然姑娘如此说,在下也只有另寻别的路线了,那就请姑娘只给我一条路,可好?我要去附近的村子歇歇脚,呵呵……”
男子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好像能把人的魂魄勾了去,白净的脸上也好涂抹了蜜糖,叫人一看就移不开眼睛。
任由见多了各种各样人的杜妤也多看他几眼,费了些力气才将目光移开,指着左手边的山道说,“一直走,顺着东边的山道走到尽头就可以看到村子了。”
白衣公子点头,回头对杜妤拱手道谢,一甩身上的衣衫下摆,提步走了过去。
才走出两步,突然又回过神来,将手里的油纸伞收了起来,打横放在手上,献宝贝一样送到桃子跟前,对杜妤说,“姑娘,在下身上没有带银子,这只伞作为答谢吧!”
杜妤想要拒绝,但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眸就好像一汪清泉,直叫人陷了进去,杜妤愣神之际,伸手接过来,低头看一眼,油纸伞上面还带着淡淡的花草纹路,足见识一件十分珍贵的东西,她刚要拒绝,人已经走远了。
她张了张嘴,伸手叫那人,“喂,敢问公子贵姓?”
白衣男子呵呵一笑,回头对她招手,“花鹤。”
“花鹤!”杜妤低头仔细想,这个人上一世可没听说过呢,或许是自己想多了,这样不凡的人突然出现,她总觉得是上天安排。
但是始终都没有头绪。
雷声滚在头顶,她浑身一惊,拉着桃子继续向前走。
桃子一路上仍旧劝说,最后杜妤急了,气的用油纸伞戳了一下桃子的腰,“丫头,你还没成为老太太就喜欢唠叨,给我闭嘴,我的都要受不住发脾气了。”
桃子一怔,瞬间闭上了闭嘴,半晌才说,“……哦。”
桃子果真乖乖的不在吭声,拉着马,搀扶着杜妤,顺着崎岖难行的山道往前边的村子赶。
在大雨来临之前,两人一马终于到了村子,找了个农家的院子住下来。
桃子买了一些柴火和鱼肉,一个人在外面忙前忙后,等她终于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回来,杜妤已经累的睡着了。
杜妤体力还没恢复,路上吃吃喝喝的也很少,现在走了一天的山路,实在是累的不成样子。
桃子心痛的拿了被子盖在杜妤身上,守在她身边,回头将做好的饭菜扣好,紧张的盯着外面。她知道,杜妤不能出事,也知道,她不能松懈。只求,现在木柴或者是王爷尽快追来,她好将完好无损的王妃送到王爷身边。
可到底是累了倦了,只望着枯燥的雨水,她也睡的香甜。
陡然,外面一声惊雷,天空大亮,劈开整个天跟白日一样,桃子惊的坐了起来,茫然看向四周,屋子漆黑,安静的落针可闻,她呼出口气,知道刚才的危险不过是做梦,可一回头,还是吓了一跳,身边的杜妤不见了。
她使劲揉了揉眼睛,还以为看错,提着灯盏愣神的看着空无一人的火炕,陡然尖叫,“啊,王妃娘娘,王妃娘娘……”
桃子急的团团转,绕着不大的房间走了好几圈,一眼望到底的地方哪里看到人影子,就连同杜妤的鞋子都没了,外面拴着的马却还在,她急的泪水和汗珠子同时往下流,咣当一声,扔了手里的灯盏,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
木柴找到这里的时候就看到桃子失魂落魄的跪在墙角,满脸悲伤。
木柴将她拖到了马车上,两个大嘴巴才叫桃子回过神来。
“木将军,是我的错。我睡着了,我实在太累了,等我醒过来娘娘就不见了。木将军惩罚我吧,惩罚我吧!娘娘不见了,不见了。”
桃子哭的伤心,大颗泪珠子滚落下来。浑身早已经湿透,闷闷的在马车上磕头。
木柴半个身子都在马车外面,高大的身子挡住了外面的微光,可还是能看的到他脸上的紧绷,半晌才说,“我也有责任,你且起来,王爷在来时的路上,我们跟王爷说吧,你这样我也不知道如何做,毕竟王妃娘娘想走,我们真的是拦不住。”
李赢赶到之时已经天亮,雨水依旧,天还是灰蒙蒙的,可雨水小了,落下来的雨珠子拍在脸上到底还是很痛的。
李赢宽厚的肩头却好像无法承受这小小的雨珠子一样,叫他整个脊背都颓了不少。
四周早已经查找了多次,仍旧一无所获,更没有匈奴人和土匪,杜妤一只腿负伤,就算是想离开也走不远。
李赢断定,杜妤还在附近,只是藏了起来。
他无比镇定的分析杜妤的目的,她想要去杜博远那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自己,想要利用她的身份拿到最有利的消息。可这样却叫她的处境更加危险。但是杜妤既然一心要回去,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可她现在身上带着伤啊!
李赢想到此,气氛的敲打墙壁,低吼,“继续给我搜,搜!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到。”
此时,杜妤跳着脚,手里举着白色的油纸伞,身边的男子笑的一脸温和,可看着腰间被杜妤横着的匕首就不禁浑身来那打颤,“姑娘,你我也算是相识一场,你为我指路,我送伞与你。你如今却恩将仇报,实在是说不过去。”
杜妤冷哼,跳着脚越过眼前最大的一块石头,没好气的说,“我给你指的路该是前边的村子,你却来了这里,为何中途折返,你的目的是什么?再者,你是心甘情愿被我胁迫,我哪里是恩将仇报?”
想到刚才的情况,花鹤气的嘴角抽抽。他是真的迷路,也是怪,谁会相信世间第一美男子人送外号智多星的花鹤却是个路痴?
但凡是走在外面定然会迷路,鬼知道他这辈子走了多少冤枉路。好在遇到个好心的村里人带着自己出来。
才进了那个院子,就被一把匕首给戳到了腰上,好在是个瘸腿的女人戳自己,要不然他的小命就倒在了大雨之内了。
他无比泄气的吐出一口浊气,一世英名啊,就因为自己迷路,现在说不清道不明了。
“姑娘,你要我说多少次才肯相信我是真的迷路了?”
杜妤才不相信,她宁愿相信是巧合,可现在也没有办法,只能胁迫一个人带着自己离开这里。
她知道,桃子肯定将一些东西仍在了半路留下记号,等着木柴或者李赢来找自己。可她现在急的是杜博远那边已经有了动作,一旦李赢那边出了前边那条河,杜博远就会完全控制皇帝和太晃太后。李赢就成了杜博远的最大敌人,一旦杜博远抓住了机会,肯定会第一时间下圣旨剥夺李赢的兵权,甚至刺死。
这样的事情想起来无比惊险,可杜博远一定做到出来。
越想越是心惊,杜妤的脚步加大。
花鹤看她实在叫人担忧,想了又想,到底还是于心不忍的问,“咳咳,那个,可否,可否叫我背你,这样你我也走的快一些。”
杜妤回头看他一下,花鹤瞬间将脸别的过去。
他微微发红的脸颊,杜妤不禁想到了李赢那个个大男人也总是脸红。
走神之际,花鹤已经连问了三句话,“是否在担心我有非分之想,是否但有我会害你,是否在想在下是那登徒子?哎,看我作甚,我,我会害羞的。”
杜妤险些笑出声来,一点头,“你背我,你去哪里?我要去前边的那个镇子。”从镇子上她再买辆马车,直接去京城,那会快一些。
花鹤想了一番,问,“可是距离京城很近了?”
杜妤点头,“是。”
“哦,那我去京城,不知道是不是顺路?我对这里的地形不熟悉。哎,我再说一次,我的确是迷路了,不相信我们回去问一问村子的那个大叔,我果真是迷路了被他带过去的。喂,刀子不长眼,你可要小心,不可伤了我的脸。”
杜妤笑着手有些抖,可被他背着,匕首还是没松懈,低呵,“快走,我们一起去京城,一直走山道。快,这边。”
山路本就难走,如今还背个人,脖子架着匕首,花鹤觉得,此次出来当真是黄历不吉,回头一定要多收李赢一些银子。
杜妤却在计算着时间,她直接去京都,相信那个时候杜博远和皇上也全都迁移过去了,匈奴人被铲除,但京城依旧动乱,官臣死的死,逃的逃,当初出事还有很多人投奔了驸马爷,现在朝廷上下不比战场上安静,怕是杜博远回去后要忙很久。趁乱之际,她还能叫杜博远放松针对李赢,给李赢翻身争取一些时间。
恩?
杜妤抬头,就看到树荫下有个人影在动,一闪即逝,她惊的抓紧了花鹤的肩头,低声提醒,“小心,前边好像有人,不要出声,我们顺着这边走,越过去。”
不想,对方已经发现他们,迅速接近,一股恶臭扑鼻而来,跟着就看到满是血水的脸接近,伴随着怒吼和尖叫,杜妤手中的匕首迅速翻转,突刺两下,却没此中。
花鹤的两条大长腿迅速奔跑,躲开了又一次追上来的“东西。”
“姑娘,那是什么?”花鹤吓得脸色大变,脚步加快。
“刘文杰!”杜妤肯定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