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失踪的人是宋小川,万景天当即失控喊出声来。
高宝山火冒三丈:“你喊什么喊!看不见这里还一屋子病人呢!?若是把哪个吓出个三长两短来,我可不负责!”
万景天刚才一急,确实忘了这茬了,刚想要道歉,苟子已经一马当先,摆出一副狐假虎威的架势冲着高宝山嚷:“高宝山,你怎么跟分舵主说话呢!?”
嗬,这还亏了他头上绑着绷带呢,也不怕崩血。
高宝山脸色一沉:“分舵主?”他指着万景天问苟子:“你是在喊他吗?”
苟子挺起胸脯:“不然呢?”
高宝山觉得苟子的话很好笑。他回头看了看赵罗锅,发现赵罗锅面向万景天站着,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恭顺模样,才觉得事情真的超乎他的想象。
他讪笑:“看来我这几天不出门,外面的天都变了啊?你小子行啊,当初我收留你,只当你是个畏战的小山贼,结果不过几天功夫,就一跃成了分舵主?”
这几天外面的翻天覆地,对于一心只在救治伤员的高宝山来说,的确一无所知。他连自己吃饭睡觉都能忘了,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又怎可能知道外面的世事变化呢?更何况杨硕从建立山寨就做了分舵主,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这位置是坐得稳稳当当,所以高宝山断没想到他就这几天功夫竟然下台了,更没想到万景天成了新的分舵主。
毕竟他连万景天是“水御使者”的事儿都不知道,也真算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万景天十分尴尬,他要立威,需要各种对自己忠心、信任或者崇拜、讨好的手下;也需要培养像苟子这样的人,可以帮他烘托一下地位,或者做一些他想做却不好去做的事情。所以苟子积极维护他的做法,其实完全符合万景天的心思。
但苟子却用错了时间和地方,因为高宝山在万景天的眼里,是不同的。万景天想着要跟高宝山学点招式,虽说没有认了师父了吧,但也多少有那么多点意思。所以他不得不在乎高宝山的情绪。
再者,高宝山还知道他没有战斗力的老底。虽然这件事也许藏不了多久,但就形势来说,目前在他在石荣山的地位还极其不稳固,这种事情还是越晚露馅越好。
万景天掂量了一下高宝山和苟子的份量,沉声道:“高大哥说得有理,这些伤员也都是水田村的村民,他们若是再出点什么意外,估计村民的情绪就更难平息了。苟子,你去把谷杨叫到来,我去房间里等他——还有你,一起来吧。”
他又对高宝山说:“高大哥,这几天是发生了不少事情,找个时间我再慢慢向你解释。眼下村民和弟兄们不合,我得先去解决一下。虽说那些村民没多少战斗力,但是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他们人多,若是解决不好,怕又是徒徒两败俱伤。”
高宝山点了点头,说了句好,然后阴测测地看了苟子一眼。苟子一抖,但又很快强装镇静,跑出门去找谷杨了。
平时杨硕和高宝山都不太出手,众人也一直在揣测他们到底谁的战斗力更高。这其中自然有人说杨硕更厉害,也有人说高宝山更胜一筹。支持高宝山的人甚至说,高宝山之所以甘心在寨子里当一名厨子,只是因为心灰意冷无心权势,否则以他的本事,拿下分舵主之位是分分钟的事儿。
所以高宝山,虽然做着厨子的工作,其实跟杨硕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平起平坐。高宝山从来不争不闹,杨硕也轻易不去招惹高宝山。寨子里的兄弟们,自然也没有人敢对高宝山不敬重,只不过大都以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与其保持着距离。
苟子这次不知道是脑子被人打坏了,还是过分信任万景天的能力和地位,也是第一次对高宝山如此态度。
高宝山的脾气,大家都说很邪——没有人能摸透的脾气,尤其还是个高手,是最让人忌惮的。
万景天在房间里,很快等来了苟子,他说已经派人去找谷杨了,谷杨一会儿就到。
万景天在心里笑,看来这个苟子也不是那么拎不清,至少知道他这个时候在去山麓找谷杨,八成还是要挨打的,所以找了别人代劳
不一会儿,有人敲门,声音苍老:“万大侠,我是谷杨。”
万景天没有说话,瞥了一眼苟子,示意他去开门。
在石荣山的寨子里,苟子自然不怕什么,趾高气昂去开了门。
谷杨看了苟子一眼,又看了看屋里坐着的万景天,不卑不亢地走了进去。
“见过万大侠。”谷杨抱拳道。
在万景天心里,宋小川的事情自然着急,但眼下水田村和石荣山不睦的事情,也十分要紧。要知道万景天可是打算以后让这两伙人在同一颗里树的庇佑下生活的。如果总是这样抱着之前的仇怨,那真的是十分危险。
万景天面色严肃,还是先给老人家请了座,然后指着苟子的脑袋问道:“谷村长,这是怎么回事?”
谷杨站起来,抱歉地说:“村民们一时情绪激动,误伤了苟队长,真是不该。”
苟子听见谷杨的说法,心中那叫一个不服,当即撸起袖子、瞪起眼来就要冲过去。
万景天冲着苟子怒目一视:“怎么,你还要在我面前打人么?”
苟子当时就蔫了:“不敢、不敢。只是古村长说话不讲良心,我想跟他理论一下,什么叫‘误伤’!”
对于这个“误伤”的说法,万景天心里差不多有数。苟子这样的家伙虽说算不上什么高手,但多年来就是专干打架斗殴、烧杀掠抢的事儿的主儿,去水田村的临时居所维护秩序,更不可能是孤身一人,怎么会轻易就被一两个村民给误伤到头破血流?
但万景天并没有挑明,因为他知道谷杨这样说,也是为了不让事情进一步扩大。所以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责备了准备现场生事的苟子。
但这并不代表他对哪一方的偏袒。
万景天严厉地说:“我虽是个初来乍到的人,但水田村和石荣山之前的矛盾,我也略知一二。谷村长,我理解你们几十年来遭遇山贼祸患的生活,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们放下仇恨,但我知道一个道理,就是‘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原来生活的地方十分计较效益,我们有一个词叫‘止损’,翻译成你们现在的情况就是——你们双方若现在开始不计前嫌,那么之前的伤痛就只有之前那么多而已;如果继续相互对抗,只会让仇怨的事情不断增多,让牺牲的人不断增多——我这么说,你可明白?”
谷杨毕竟是活了许多年的人,更是一村之长,他心思沉重地点了点头。
万景天又说:“谷村长,我明天会亲自出去寻找宋小川,但在这之前,我需要你答应我两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