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万景天这样问,谷杨的眼神里闪过转瞬即逝的警觉,他说:“没有。更具体的情况,连那些传承者自己都说不清楚。每一代传承者的灵魂感知能力其实并不一样,他们每一个人都只能划出一片区域,却没有一个人能准确找到青缘剑的位置,甚至,他们所给出的位置还不完全一致。但宋小川应该不同,他有极地寒冰灵性,他应该是最能接近青缘剑的传承者。”
万景天隐约觉得,谷杨也许还是对他有所保留,不肯将全部的事情吐露。但这也是他能够理解的,毕竟青缘剑的下落是村子世代守护的秘密、承担的责任。所以他不再继续追问,转而说:“我看最近有不少人都来石荣山附近寻找青缘剑,看来青缘剑就在这附近的事情,已经被很多人知道了。”
谷杨满心忧虑,他说:“遇到大能的占卜者,应该就能算出青缘剑的大体方位。好在寻剑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波,从来没有人真的发现青缘剑的线索。不过来的人越多,青缘剑暴露的可能就越大,我也越来越担心,保不齐那些人里就有什么厉害的角色——如果宋小川是落到了他们的手上,就更加不妙了。”
万景天听得出,谷杨更加担心宋小川被别人抓了去,担心他们村子世代存在的意义会被抹杀。
可万景天担心的,是宋小川的生命安全,他说:“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尽快找到宋小川吧。”
找,可是去哪里找?
晚上四处漆黑,野外又野兽横行,显然不是找人的时候,于是万景天说:“麻烦谷村长回去帮我选两个强壮些的人,让他们明天一早来找我,我们一起出去找宋小川。”
谷杨应诺后就出去了。
苟子见谷杨走了才进来,他问:“分舵主明天又要出门吗?”
万景天点头,他说:“以后就不要叫‘分舵主’了,按照弟兄们的习惯,就叫‘大哥’吧。明天我要出去找找那个宋小川,你帮我找两个弟兄随行。”
这个“大哥”的称谓一换,苟子心里升腾起一份暖意,他对万景天又多了一份感激和责任,他担心地说:“野外野兽横行,只叫两个人够吗?要不我跟您一起去吧。”
“不,”万景天拒绝,“你留在寨子里看好里里外外的人和事,千万不要再生事。”
第二天,万景天要的四个人很早就在门外等着了,两个村民、两个山贼,都是比较强壮的样子,村民有点眼熟,好像是万景天来第一天时,把万景天抓到公堂里的人。
但那时是他们公事公办,万景天现在也不会与他计较。
万景天带着这四个人,骑马直奔巨头山。
四个壮汉也许会奇怪万景天的目的地竟然这么明确。但万景天知道,那是宋小川失踪的地方,他理应从那里找起。
从与宋小川分开的地方开始,地面上有拖动重物的痕迹。沿着拖痕一路伸向山下,在半山腰位置就消失了。
并且连小巨头兽和宋小川的其它痕迹也消失了。
万景天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让宋小川在这个位置放弃继续拖行小巨头兽。是小巨头兽清醒了?还是大巨头兽追到了?还是发生了别的什么事情?
如果是小巨头兽清醒了,并且宋小川没有来得及在它还迷糊的时候,及时给它补上一击,那么以宋小川的体格和实力,最多能跟清醒的小巨头拼个平分秋色、胜负难分。
可若是遇见巨头兽助阵,那他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万景天计算了一下,宋小川把小巨头兽拖到这个位置的时候,真有可能是巨头兽们追击过来的时候。
他赶紧在拖痕消失的地方仔细探索,并没有发现巨头兽杀人的痕迹,甚至连血迹也没有。
拖痕到这里为止,没有打斗的痕迹。说明宋小川是在这个地方主动放弃拖动小巨头兽的。那么那个当时他应该是听到了什么动静,比如巨头兽们从山上奔下来。所以他的本能自然是先逃命。但若是跑,他显然跑不过那些巨头兽。
想到这里,万景天有些担心,他让那四个壮汉分散开,在附近更大的范围,尤其是下山的方向,找寻有没有打斗的痕迹或者血痕。
四个人不明白万景天为什么这样要求,但还是照做。
万景天留在原地,一边观察一边继续思考。
杀杨硕的时候,巨头兽们发现自己的孩子失踪了,而杨硕的身上有小巨头兽的血迹,那是当时在他们的感知范围内,小巨头兽的唯一线索。
而这个线索还是一滩血,还出现在那个带头折磨了它们一天一夜的杨硕身上,所以他们的担忧,或者说冲动,自然是十分剧烈的。他们明确地感知到杨硕对他们动了杀机,并且怀疑杨硕已经先拿它们孩子下了手,所以怒火中烧,非要杀了杨硕不可。
这些不需要太多的思考能力,完全是一个野兽有能力做出的正常反应。
现在,假设宋小川在这里扔下了小巨头兽,一个人跑掉了。巨头兽们赶到这里,发现了受了轻伤但是活着的小巨头兽,应该是终于放下心来,那么对于它们说,第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带着受伤的小巨头兽回到他们山洞里,而不是四处去寻找那个可能给小巨头兽带来伤害的人。
此时的巨头兽就算还有恨,恨那个让小巨头兽受伤的人,这种恨和杀死杨硕时候的恨也绝对不是一个等级的。
或者说,野兽和人类毕竟是不一样的,它们不可能怀着复仇的心天涯海角去寻找真相;它们遇到这样的情况,最多是在附近探查一下还有没有危机持续存在;或者在再遇到同样的人或情况时,会增多几分警觉和敌意。
而宋小川很明白巨头兽对嗅觉的敏感。也正是因为他明白这个,所以当时才想出了利用小巨头兽的血激怒巨头兽,让巨头兽杀死杨硕的主意。所以万景天相信宋小川一定会十分小心,绝对不会让小巨头兽的伤口流出来的血沾到他自己身上,因此,他也就不会遭到巨头兽的仇恨锁定。
否则,如果巨头兽的报复心更强、更懂得思考和追击,恐怕死的就不只是杨硕那十几个人了,那些在现场对他们曾经施虐的山贼和村民,都不可能安全逃脱。即使他们一开始跟巨头兽走了相反的方向,也很快就会被巨头兽追上并且杀死。
然而,他最终全都安全逃脱了。一个不落。
一段时间后,四个壮汉陆续回来,汇报的结果全是并没有发现明显打斗的痕迹,也没有发现血迹。
万景天觉得这应该是个好消息,这说明至少在当下这个范围内,宋小川是安全的。
而这个当下范围,恰恰是危险性最高的一个区域。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宋小川从巨头山上逃脱之后去了哪里?他遭遇了什么?为什么没有回到水田村跟大家会合?
是遭遇了其它的野兽?还是真的被什么人挟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