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景天和高宝都山惊讶万分——竟是陈庆之让拦住的?
陈忠更是不解:“怎么可能?先生分明是让我杀他!”
陈义说:“先生改了主意。他说如果这个小子能再破一次他的结界,便饶了他。”
陈忠皱眉,不懂陈庆之的道理。但陈庆之的道理,他向来不懂的多、能懂的少,这么多年来,也便学会了不去事事追问。
但陈庆之分明不是这样善变的人,这一点,他和陈义,还有高宝山,全都清楚。
无论如何,陈忠还是松了一口气,他本心里其实并不想杀万景天,更不想杀高宝山。
高宝山最为惊讶,他的惊讶不仅仅是来自于陈庆之的朝令夕改;更来自于陈义方才所说的话,他说——让万景天再破一次陈庆之的结界!这个“再”字,是什么意思??
他看向万景天:“你,破过陈庆之的结界?”
“是、是啊。”万景天死里逃生,此时的关注点还全在生死间的紧张和庆幸中,对高宝山的问题有点反应不及,“他之前住在一处小竹屋里,我被一只银甲剑兽追着追着,慌不择路就闯进了那里——结界是什么鬼,我并不知道。”
高宝山难以相信万景天的话,他说:“结界是由特定阵法生成的防护空间。小子,你可知道,旁人若是想破了对方的阵法,只有两种可能?”
“什么?”万景天顺势问道,对这个问题却不是很在意。
“第一,破阵之人的阵法修为远在布阵人之上;第二,破阵之人所修的阵法门路,与布阵人完全相克。”高宝山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像打量一个怪物一样打量着万景天,“但无论哪种情况,破阵之人都必有阵法方面的灵根。”
万景天不以为然:“我之前便跟他们说过了,我并不懂什么破阵之法,我真的只是误打误中进去的。”
误打误撞闯进别人的结界中,这种情况的确存在,只是几率太小。
高宝山不知该笑还是该哭:“误打误撞进去的?小子,你以为他陈庆之的名号是如何鹊起的??”
万景天转过头,弱弱地问:“陈庆之,很有名吗?”
万景天这句话说完,高宝山表情僵硬;陈义冷哼一声,别过脸去懒得看他;陈忠则笑了。
“白袍天将陈庆之,率七千将士大破敌军三十万,百战不败,名震九州,你竟然不知?”高宝山一字一句说。
万景天惊愕,这才认真地看向高宝山,确定他并没有在开玩笑,又看了看陈忠和陈义,亦是没有玩笑之意。
但他还是不能相信:“七千大破三十万?你不要欺负我不懂打仗啊!连我这个外行听了也觉得绝无可能!那样岂不是相当于一个人打赢了四十多个?你逗我呢?如果说有那么一两个天纵奇才,我还勉强能信上一信;但是你现在告诉我,有七千个这样举世罕见的奇才??”
高宝山摇头:“天纵奇才的确实不是七千人,而只有一人,那人就是陈庆之!以七千大破三十万,不是靠的匹夫之勇,而是陈庆之的阵法天下无双啊!小子,若只是个资质平平的学习阵法的侍童布下的结界,你误撞进去也就罢了;但那可是那陈庆之以阵封界啊!他的阵,能轻易让人‘误打误撞’进去吗?你说实话,你到底是怎么进去的?得了哪方高人的指点?”
到底是怎么进去的?这句话把万景天问得整个人都痴呆了——他是摔进去的、滚进去、狼狈逃进去的!真心不知道那什么阵法,真心不知道他白袍天将陈庆之啊!
但是他忽然想起那个为了求取陈庆之破开一局残棋,在这林子里一住就是几百日的叶止城主。他还记得那城主临走时说“如此,我风回城便有救了”,原来那棋局,不仅仅是棋局!而是他风回城的生死时局啊!也唯这样有关乎城池生死的大事,唯有高宝山口中的陈庆之这样的高人,才值得一城之主如此谦卑求问吧!
白袍天将陈庆之吗?万景天对那个病秧子的印象开始翻江倒海般扭转。
陈义轻蔑地对万景天说:“先生让我告诉你,他的阵法已然转换,道理与前次完全不同。你之前的破阵方位和形式,现在全都行不通了。你若真有本事,就再闯一次试试!”
万景天欲哭无泪:他哪里懂得什么阵法和道理,哪里懂得什么方位和形式。破阵?他真的根本无从下手好吗!?
他一脸为难,问道:“那——如果我闯不进去呢?”
陈义攥着手中的弓,眯着眼睛,高傲地吐出一个狠绝的字:“杀!”
“呵呵……呵呵……”万景天已然傻掉,“大哥,咱们不用赌这么大吧?”
陈忠上前,说:“万景天,先生本就对你下了杀令,现在是白白赠了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你除了感激,不该有什么怨言。”
我感激、好感激……这不就是个“死刑”变“死缓”嘛!有很大区别吗?
高宝山上前帮声说:“将军,陈庆之的阵,他一个毛头小子,怎么可能破得了?”
陈忠拍了拍高宝山的肩膀,说:“先生在此处隐居三年有余,寻先生的人来过一波又一波,从没有一人能找得到先生竹屋的方位,更别说破阵而入了。可这家伙,偏偏轻轻松松就进去了!”陈忠认真看着高宝山的眼睛,比如两根手指,“两次。”
两次!
这两字如两道惊雷,惊得高宝山瞠目结舌,不能语一字。
万景天又是苦笑:“我那哪里是‘轻轻松松’了……分明整张皮囊都快烂掉了好么……”
陈义对万景天补充道:“先生在结界内等你。日落为限,你若进不去……”他持弓对高宝山抱拳道,“高城主,得罪了,我家先生有令,若你到时再有阻拦,一起杀!”
高宝山回了一礼,什么也没说。
万景天却在心里嘟囔:嗬,死缓也就算了,才缓这么几个时辰?就不能再大方点吗?
不过他也明白,只要当下还活着,便还算是好的。
陈忠提点道:“万景天,还不快去?”
“啊,去、去……”万景天应着,可他要从哪儿去?能从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