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啸的神情变得很难看,自己的学生就这样呈现在自己面前,这不论给谁看到,内心都是受不了的。
林啸脑海中浮现以前在学校时候的日子,学生们虽然很累,每天抱怨着作业多,自己也因为他们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发火,但那个时候,他们至少都是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不论自己多累,每次看到学生们专注的神情的时候,内心都是十分满足的。
现在小兰就在自己的眼前,以一种十分别扭的姿势,带在死气沉沉的琥珀里边。
死气沉沉这个词很少用到琥珀上边,每当人们想起琥珀,脑中浮现的都是: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从未有人说琥珀是死气沉沉的。
但是在林啸这里,他想着过去小兰的样子,想着她上课时不懂问题时思索的样子,想起她和学生们玩闹在一起时的样子,那才是活生生的。
而现在,躺在冰冷的琥珀中,翠绿色的光芒在灯光刻意折射线,浮现出的不是美,而是一种恶心的做作。
陈超凡丝毫没有注意到林啸的表情,他解开了林啸凳子和墙连着的锁链,推着林啸的凳子,就和推轮椅一样,将林啸推到了展览柜的面前。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这才叫艺术!”陈超凡激动万分,指着琥珀对林啸说道。
林啸冷着脸,这次他对搭理这两个变态还一点兴致都没有。
林啸看着小兰的琥珀,小兰的琥珀被分成了两份,一份大,一份小。
大的里边是小兰的全身,琥珀做得很精致,小兰躺在里边,清晰到可以看清楚她的神态。
因此,林啸看清了她的神态,小兰虽然闭着眼睛,但是眼角却有一滴泪珠,不曾滑落。
林啸看到的小兰,没有恐惧,没有愤怒,有的只是悲伤,不舍,以及歉意。
林啸不曾知道小兰走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但是他知道,寻找着小兰的父母亲是怎样的崩溃,当他们看到小兰是现在这个样子的时候,又该是怎样的嚎啕痛哭。
更让林啸愤怒的事情是,小兰并不是完整的被做成一个琥珀,她的左胳膊被单独拿了出来,做成了另一个琥珀放在了她的身边。
“看到,没有,这是我目前为止最为满意的作品了,而且我也相信以后不会再有超过这样玩没的艺术品了!”陈超凡说起自己的艺术品,更是激动不已,他指着小兰的琥珀,对林啸说着:“当初她的左胳膊受伤了,所以我只好忍痛把我的天使的胳膊切断了,不过没有想到,这样残缺的美竟然使得这件艺术品更加得完美了。”
林啸看着小兰,很是心痛,他自动屏蔽了陈超凡一个人的炫耀,然后闭上了眼睛,他不想面对这些残忍的画面。
他想到自己过上一段时间以后也就是这样,他的内心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和悲哀。
之前林啸不是不害怕,他知道害怕也解决不了任何事情,他用自己的冷静克制了内心的恐惧,然后寻找着逃脱的办法。
但是现在却有一些活生生的人死在了自己的眼前,这种画面直接的冲击远远比林啸自己想象中的来的要猛烈很多。
“唉。”
林啸想着过去的种种,常常的叹了一口气,他以前从来不惮以用最坏的恶意来看待这些变态的杀人犯的,但是林啸第一次感觉到了恶心和强烈的厌恶,他破案时候的淡然早已经消失无踪,剩下的只有恶心。
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这些人也只能得能下得去手啊!
林啸没有问出这个问题,因为事实就是答案,摆在他的眼前。
“怎能么样?我们这个完美的艺术品是不是很惊艳?”任港归十分骄傲的问林啸。
对于任港归来说,这些东西都是世间上最棒的艺术品,不论是毕加索的《阿尔及尔女人》还是米开朗基罗的《大卫》,更不用说埃及法洛斯灯塔……这些东西在任港归看来都是不如自己艺术品的。
拥有这样的艺术品却不能让别人和自己一起欣赏,也不能让自己拿到朋友身边炫耀,这样任港归一直憋着一股气,但是却没有办法。
直到今天,有一个变现十分淡然的林啸出现在了任港归的面前,能让任港归好好得炫耀一番,而且在任港归看来,林啸不久之后也将变成这些人中的一员,所以他也不怕林啸说不出,大大方方地将自己想要炫耀的东西摆了出来。
“艺术品?完美?惊艳?可笑!”林啸被任港归地话拉回了思绪,他不屑地回应道,一辈子很少和别人生气,嘲讽别人的林啸破天荒地嘲讽着任港归,可以看出林啸的内心是多么的愤怒。
“什么!”
“你说什么!!”
第一声咆哮的是任港归,他没有想到第一个可以见到自己艺术品的外人竟然对自己的喜爱不屑一顾。
第二声愤怒的喊声是来自陈超凡的,他已经聪世琥珀雕刻二十年的时光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艺术品竟然会有一天被别人质疑,在他看来,他就是琥珀雕刻界的权威,只有他质疑别人,从来没有人别人质疑他一说。
“你们自称艺术家?可笑,你们根本就不懂艺术。”林啸的愤怒不是和别人一样暴跳如雷,而是一种冷静的愤怒,他的内心怒火狂烧,但是他的眼睛和甚至却愈发的冷静,原本冰火不容的情况却惊异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荒唐!”陈超凡被气的得说不出话了,今天是他被质疑最多的一天了,以往,只要见过他琥珀的人,对他只有赞美,从没有质疑和指责。
“你们都错了,这不是艺术,这是谋杀,艺术是什么,艺术可以是美,可以是表达心情,可是世间万物,但艺术唯独不是血淋淋地杀戮,更不是自我满足的一钟极端。”林啸冷冷地说道:“一位奔跑在阳光下的女孩子,远远比躺在冰冷的琥珀利里的女孩子要更加美丽。”
“胡说八道!”陈超凡和任港归彻底气疯了,他们指着林啸的鼻子,久久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