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卫煦点头，他很想看看沈霏这回演哪一出。

他抬头看沈霏冒充沈凌，冷脸厉眼，表情动作倒是和印象中的大魔头高度一致。

可那双桃花眼本就天生媚态，失去杀戮支配，就没有半点威胁性。再换这狐假虎威的沈霏来操纵，愣是把瞪人演绎成了撩人，故作生气唬人的模样，甚似抢鱼干的大狸花。

卫煦把视线挪到长出冰花的石桌上，再看这人，他若忍不住出手掐那脸蛋怎么办。

“不知者不罪，之前的事本座就既往不咎了，今后不久沈霏将会调离天剑峰，执行的任务不是一般筑基可以掺和的。”

沈霏仔细揣摩，目光落在结冰石桌上的卫煦，暗自点头，看来这下马威有些用呢。

“为了你的安全起见，这几年，请别再接近她。”

嗯，虽然沈霏这个身份获得了男主的认可，但总和男主组队怎么默默拆阵呢？而且，她还要重点调查一下明镜堂和天阵峰，万一卧底没挖出，先挖出了沈凌的黑历史……

沈霏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要把这个马甲从男主视线内调走。反正修仙万万年，一个闭关就百十年过去了。

“什么？”卫煦抬起眼帘，凤眼幽黑似凝聚风暴。

“本座让暂时你别再接近沈霏，她向你许了什么，我会向你做出补偿。”沈霏假装淡定地凝视卫煦，内心纳闷得很，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表现。

暴力，比男主还能打；粗野，与准后宫们势不两立；相貌只算清秀，进天剑峰后就刻意不打扮；也没有什么二代瞧上等，喜闻乐见的危机元素，还疑似百合。

总结，她这款除了铁哥们，就只能当女炮灰了。

所以，卫煦为什么生气呢？

“你不满？”还好她现在的身份是掌门，沈霏选择直接问。

呵呵，何止不满……

昨天在绝灵地刚一笑泯恩仇，今日就换个身份来拒绝他，他卫煦有那么面目可憎吗？

看着那张死敌冷脸，还有沈霏无辜认真的眼神，他心中有股无名火起。

“掌门大人，请问是什么补偿呢？”卫煦压低嗓音，目光灼灼，只盯着沈霏的眼睛，若他再看沈凌那张脸，恐怕他将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都可以，要求你尽管提。”沈霏双手交叠安逸地靠在椅子上，男主再厉害，现在也不过是个筑基，还能反天了去。

若如果真反天了，她倒是可以确定对面那位也换芯了，一路来对照，这男主的性情简直是海底针。

“呵呵，其实我并不需要补偿，我只想问掌门大人一些问题。”卫煦怒极反笑，修长的凤眼眯起来。

问题？嗯，这个出乎意料又在乎情理之中，男主总是在遇到高阶修士时，情商特别上线抓紧一切机会升级逆袭，特别专注求道倍得大能欣赏，要不那本玄幻文她也看不下去呀。

所以刚才那些下马威，果然是她想多了吧。

沈霏暗自点头已经在考虑，等下给他偷偷塞功法玉简好呢，还是念上两段前主写的心得。

这种慷前任之慨，收获男主敬仰的机会难得啊。

“你尽管问。”答不出算沈凌输，沈霏露出厚皮的和蔼笑容。

“真的？”卫煦也明媚笑起，起身拱手朝沈霏行一弟子礼，“掌门大人，我的问题可能有些逾越。”

方式更逾越呢。

“无须忧虑，本座岂是小气之人。”你就是想要门派秘典也没问题，谁让你是男主呢，反正卫煦都要扛起门派大旗，匡扶天下，迟拿早拿都一样。

沈霏轻松自如地靠在椅子上，崽卖爷田不心疼。

“那好，我想要……”卫煦身高八尺，一步就绕过半丈宽的圆桌，一把抓住沈霏的肩膀，把她拉到跟前。

“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卫煦一掌落在沈霏的胸口上，指间夹着他准备了多时的破幻灵符，他知道无论是沈凌，还是沈霏，两者擅长的都是水系法术。

他从头回顾一遍，两人的幻术，可是连自身演技的百分之一都比不上，不用宝物浑身都是破绽。他有信心，即使是洞虚级施展的掩眼法，破幻灵符都能让之产生一丝波动。

而且，若周围的事物过于弱小，修士们也会像凡人般失去对蝼蚁的警惕，即使饱含杀意，沈霏当下对他应该毫无防备。

呵，这次看你还不暴露？

卫煦一掌贴在对方银灰色的衣襟上，玉钱般的灵符碎开，破幻波纹瞬间散开。

然而，他低头除了看到，沈霏顶着那张脸露出不符性情的震惊，一瞬间眸子睁得如小鹿眼，整个人的外观竟没有半点变化。

糟糕，人偶……这大概又是替身人偶？卫煦思绪如电，立刻想到了什么。

但现在更重要的是，这场戏怎么接下去呀……他一个小小筑基揪掌门衣襟，拿什么理由来圆谎。

卫煦头疼地深吸一口气，趁沈霏还没回神，把人拉得更近，近得能互相共享一片呼吸。

再难演也得圆下去。

“我想知道您，真的是，沈霏的本家长辈吗？”

卫煦与她对视，贴得极近的双眼像映聚星火的黑曜石，浅浅流光中还清晰映着她的身影，蕴着某种难以捉摸的情绪，认真慎重地看着她。

认真到让人说不出谎来。

低沉酥磁舒缓的嗓音，更是充满压迫性。

而声音因距离过短而极限放大，把沈霏吓了一跳，整个左耳都被那的声音雷霆一击。一心二用，在寝宫中翻找资料的她，差点手一抖就把玉简捏碎了。

她是有多傻，为了方便控制替身人偶，把控制灵器做成耳饰挂在耳朵上。

“……大胆，有你这般不守礼，冒犯师长的吗！”

沈霏连忙稳住神念，控制好动作僵硬的替身，摘下耳坠伸直手臂，嫌弃地拈在指尖。

还好她有自知之明，又没找到能遮挡住胸前波涛的法器。不然亲身出场，她肯定一掌把卫煦拍进凌霄峰石壁了。

不等等，这货就该被拍进石壁呀！

他刚才的动作明明是胸袭，禽兽！

沈霏反应过来后怕又愤怒，她咬牙切齿地瞪着耳坠，后殿中的人偶因她过激的情绪，双眼冒出熊熊怒火。

“掌门大人，我就这一个问题，还等着您回答呢。方才过激了，请责罪。”

哎呀，反应过来生气了呢。

卫煦退开几步，露出恍然大悟的歉笑，单膝向她请罪，动作流畅自然。

丝毫看不出那点不情愿，与刚踏入后殿的表现天差地别。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且这还是卫煦，是男主，她将来估计还要常批掌门马甲去做事，这种大马甲不能乱拉仇恨。

沈霏看着那笑，有气发不出来，只能让他起来。

“就为此事？起来吧，小辈，若本座非沈霏族叔，为何要照顾她，且她的相貌，一看就是沈家传人。这个问题我答了，你请回吧。”沈霏指挥人偶振袖一挥，把卫煦送到后殿大门。

谁知，那卫煦竟赖着不走，继续单膝跪在石径上。

“掌门大人且慢，那敢问我师妹沈霏的一切事由，甚至仙途，皆由您掌控吗？”

“嗯。”沈霏有些诧异地转头，难道经过一番同甘共苦，她的炼气期小马甲终于荣获了卫煦的铁哥们勋章？

“正是如此，她来门派前，已在沈家立了魂誓。先会效忠于我，然后是家族。”

“否则，我岂会轻易派她去追查门派内奸。因此你才不该随在她身边，你知道的够多了吧。”沈霏冷漠地应道。

来来来，惊不惊喜，愤不愤怒。

快来抢救饱受掌门与家族禁锢役使的可怜小师妹吧！

果不其然，卫煦开口了。

“掌门大人，弟子现在或许无力掺和师妹的任务。但我有一事相求，若我修道有成，沈家可否放师妹自由？”卫煦抬头庄重地恳求。

从两看相厌、互相设陷，到握手言和，现在她的小马甲，终于要与世界金象腿做朋友了吗？

“哦，如何算是有成，金丹，元婴？”沈霏挑眉，面容冷淡。心底暗暗搓手，有些高兴。

“我来立个条件，若你甲子之内立足金丹，我就替你说服沈家，解了誓约如何。”

“别高兴得太早，失败了是有惩罚的，甲子后那十年，你的门派任务功勋将会被减半。”筑基寿命两百余载，而卫煦当下才个筑基新人，沈霏的条件可谓相当苛刻。

就好像，一个萍水相逢的朋友，向月薪三千的你借五百万治病一样。

“好，一言为定！”卫煦眉眼舒长，展露志在必得笑容。

沈霏也笑了，甲子这个期限比原著缩短了二十年时间呀，虽然难不倒卫煦，但这厮绝对没时间来她小马甲身边捣乱了。

“那么如此大的代价，小辈你又是沈霏何人，又准备以什么身份去说服沈家呢？”沈霏期待得看着对方。

“当然是以沈霏……”那人站起来，嘴角的笑意，随着步伐越近越盛。

沈霏透过人偶欣赏地看着他步步走来，徐来的山风吹起卫煦鬓角的散发，青衫白袍面如冠玉，果然有一副天地宠儿的卖相呀。

来，让我们达成共识吧。

她在寝宫支着胳膊，恰意躺在贵妃榻上，拿着阵法资料一心二用控制人偶，让人偶给对方一个鼓励的微笑。

“追求者的身份！我喜欢她。”卫煦笑容明媚地看着她。

“噗——！！！”

喝茶看戏的沈霏，手一滑把资料玉简砸进贵妃榻。

她的万年精选解阵一千例，她的凤梧桐炼心榻，全部被这坑货报销了。

敢拿这种理由戏弄本派掌门，岂有此理！

以卫煦风骚的作风，后宫成行，时不时就有无辜女修被此人直接或间接撩到，撩不到还有天地亲自送上来，拽到连正宫小师妹只是说‘在乎’。

‘追求’这种说法，她只在原著中男主设计坑害魔族公主的剧情见过。

‘喜欢’，这个词就更稀罕了，这家伙说出这个词的时候，全是那句中二满满，‘诸君我喜欢战争’。

她要是能信，绝对是失了智呀。

哼，果然这厮小心眼，还在怀疑她是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