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空的中华,维护社会治安秩序的警察有三种,他们分别是属于内务部管理的国家警察局,属于国防部管理的宪兵警察(类似于前世的武装警察),属于各城市管理的市政警察(类似于前世的交警、巡警)。
万家灯火在京都升起时,坐落于东城区长安街上国家警察局仍然是一片人来人往的繁忙景象。
国家警察主要分管国内的社会刑事犯罪工作,一般来说,国家警察局在法定休息日是不全员上班的,只有几个值班人员。
但今年的清明节却是个例外。
从上周开始,全国自杀案发案率飙升,死伤惨重,社会上人心动荡,国家警察局取消了清明节的这个周末的两天休息日,全员加班,以备不测。
总部大楼的四楼,第一副局长室内,灯火通明。
郑树人副局长坐在硕大的办公桌后,全神贯注的批阅文件。
“小秦,将这些文件送到办公厅,让她们马上发下去。”
郑树人长吁一口气,停下笔来,皱着眉头,吩咐他的秘书秦国刚。
“是!郑局,这么晚了,你该下班回去吃饭休息了!”秦秘书一边收拾文件,一边低声提醒道。
“嗯,我心里有数。”郑树人揉揉太阳穴,舒展开眉头,站起身来。
“叮叮叮——”
就在这时,他桌上的红色电话响了起来。
郑树人抄起电话,只听话筒中传来老领导熟悉的声音:“老郑,是我。有空吗,过来坐坐?”
“哈哈,老领导,您好啊!您都回京上任三天了,我一直在等着您召见呢。”郑树人眉眼瞬间充满了喜意,爽朗大笑道。
“那就过来吧,你还没吃饭吧?”
“没有呢。”
“那正好,我也没吃。服务员说,今天给我作了一道闽菜‘佛跳墙’,咱们一起撮一顿。”
“好,好,几年没吃过这道菜了,支书您稍等,我马上就到。”
郑树人是个38岁的关东大汉,身材高大,方正的国字脸上,双眼炯炯有神,神情不怒自威。
“小秦,我走了。”郑树人和秘书打了个招呼,拿起外套和公文包,不再停留。
坐在驶往崇学院的小车上,郑树人陷入了沉思。
老领导赵振国,虽然只比自己大一岁,但在地方上却领导了自己十八年。他现任崇学院院长,自己还是习惯叫他参加工作时的第一个职务“支书”,叫了二十年,已经顺口了。
他一向刚正不阿,不喜搞团团伙伙那一套。大家在一起,聊的都是理想、抱负,很少是为了吃吃喝喝,联络感情。所以,即便知道他已回京,没有他召见,自己这个老部下也不敢贸然去登门拜访。
他半个月前刚从闽越省一把手任上卸职,调回京任这个被革命党员戏称为“中-央-党-校”的崇学院院长,诸务缠身是肯定的,这才三天,便召见自己这个老部下,只怕是有什么事吧?会是什么事呢?
……
赵振国的家,在崇学院的生活区,是学院分配的带庭院的独门独户砖瓦房。老式的二进式建筑,进门一个廊厅,左右两个大厢房,再进去是个小天井,过了天井是堂屋,堂屋左右又是两个小厢房。
这套房屋,是历任崇学院院长的官邸,房间不少,面积却不大,很寻常却又不平凡,因为为它虽然老旧斑驳,却有很多历史故事。
郑树人一到,赵振国便招呼他到天井坐下,摆开碗筷准备吃晚饭。
“支书,嫂子和静静呢?”郑树人有些奇怪的问道。
“她们有事,咱们自己吃吧。”赵振国摆摆手,温和的说道。
赵振国的身高,和郑树人差相仿佛,都是无限接近一米九的个子。但他相貌儒雅清癯,神情从容淡然,给人的感觉却是一个气华清贵的温和学者。
“当年太祖号召革命党员上山下乡,到基层去,到群众中去,到革命的一线去。咱们一起离京去到闽越清峰县工作,如今回到京都聚首,一晃眼都二十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郑树人概叹道。
“太祖那一代奋斗了七十年,咱们这一代奋斗了二十年,我国虽然恢复到了中等发达国家的小康水平,但还是有许多方面落后于社联、花旗两个超级大国。太祖临终前念念不忘超花赶社,让中华重凌世界之巅,咱们此时还松懈不得啊。时不我待!”
赵振国闻言,双眼锋芒一闪,缓声开口道。
“支书还是初心不改呢,我敬您一杯。”郑树人衷心钦佩地举杯道。
两人喝了一杯清酒。
这种清酒,就是民间最便宜那种乡间土酒,酒度不高,却胜在清甜香醇。
……
“老郑,今天叫你来,一是叙叙旧;二是想听听你关于警务系统改革的想法。你发表在《革命党人报》上的那篇文章,我看了,很有想法。我调到崇学院,恰可在各方面充一下电,同时好好做做学问,研究一下国内各系统下一步改革的方向。”
酒足饭饱,扯过几句闲话,赵振国便提出了他邀请郑树人相聚的用意。
郑树人恍然大悟,原来老领导叫自己来是因为自己新近发表的一篇文章——《论警务系统改革的方向》。
“支书,我的想法,中心思想就是事权集中,号令一致,借助科技,提高效率。”郑树人明白了老领导的想法,也不扯那些虚的,直截了当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赵振国给郑树人递过一支烟,很感兴趣的问道:“具体说说看!”
“我在文章中就分析过了,当前警务沿袭旧制,分成三大块,各有统属,各管一块,刑事案件由国警局管,国土安全事务由宪警队管,各市治安、交通由市警司管。
“这本身就是一个落后的公共安全保障系统,许多案件已经突破了原有的界限,既是刑事案,又涉及国土安全,还涉及到社会治安,紧急情况下需要统一指挥。但旧系统掣肘太多,已经不适应新时代的要求。成立事务统一的国家警察部势在必行……”
郑树人精神一振,便将自己从警多年来的思考一一道出。
说了两刻钟,不但提出了文章中没有提到的一些观点,比如改革的阻力来自既得利益者;比如重大事项互相扯皮,各部门拈轻怕重;比如一些协调失利导致的重大损失等等,最后,他不由得又联系到实际事务。
“……就拿当前突发的‘杀人音乐事件’来说,现有的警务系统便反应迟钝。国家警察局各地的分支机构一周前已经意识到案件的严重性,但力量最强的宪兵警察却无法响应。
“各地国家警察局警力不足,事态控制力不从心。一层层反应上来,咱们再与国防部协商统一行动,时间已浪费太多,案件已突破控制范围,扩散成严重的社会事件。如今,不改不行了啊!”
郑树人越说越激动,提到当前面对的危机,更是痛心疾首。
赵振国听了,眉头紧皱,记下他关于改革的论述,然后关注到当前事件,沉声问道:“你们有统计数据吗?如今事件的损失情况如何?”
“最新数据,截止今天18点,全国已死伤1.73万人。从3月29日松沪市发生第一例自杀案到现在,才短短一周的时间,这事件就伤亡逾万,比一场低烈度的局部战争还要严重啊!”
郑树人痛苦的摇摇头,接着道:“更严重的是,许多人虽然没有当场自杀,但却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往后随时可能自杀。如今医院人满为患,医生却没有好办法治疗。太可怕了!早就该启动全国紧急状态了!早就该让宪警介入控制了!可是,直到今天,国防部才发布命令让宪警介入,但全国紧急状态还没能启动,效率太低了……”
赵振国闻言,夹着香烟严肃的来回踱步。他如今龙潜深渊,在政俯中没有职务,不适合高调涉政。
郑树人说不下去了,天井中一片静默。
赵振国的服务员小邱,看到两人严肃的面容,蹑手蹑脚地收拾好餐桌,悄悄退下。
“咯吱——”
老旧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喀、喀、喀”一个人影从黑暗中走了进来。
“嫂子,您回来了!”灯光下,郑树人看清来人,强忍满腹的忧虑,脸上露出笑容招呼道。
来人是赵振国的夫人邱秀慧,容貌美丽,一袭短袖青裙,端庄大方。
“老郑来了?不好意思哈,嫂子有事出去,没得招待你,怠慢了。”邱秀慧抬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得体的应道。
“哪里,哪里!嫂子不必客气,我和支书都多少年的老战友了!对了,静静呢,怎么不见她?”郑树人边应边随口问。
赵静是赵振国和邱秀慧的女儿,小名静静,如今正在京大附高念书,今天是清明节休息日,按理不用留校的。
邱秀慧听到郑树人询问,眼睛一红,再也忍不住,两行清泪如断线珍珠般坠下。
郑树人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