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蓝天湛握着话筒失魂落魄地站在哪里,颜墨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他早知道这一场博弈,胜负的关键不在此地,不在自己这一场热血的打斗,而是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在老僵尸的手段上。
老僵尸果然不愧是老司机,居然能这么给力,干脆利落地找到董事长,干脆利落地让董事长相信他,干脆利落地召回蓝天湛。
“老僵尸,你阴我——?”
就在这时,蓝天湛回过神来,肿泡眼似要瞪出眼眶,青白的脸上露出刻骨地怨毒之色,咬牙切齿地喝道。
“桀桀桀,一报还一报,彼此彼此!”老僵尸痛快地大笑道。笑声如枭,让人不寒而栗。
蓝天湛闻言,颓丧地垮下肩来。
当初为了剪掉蓝天一的臂膀,蓝天湛父子纠结族人集火攻击蓝赖品,逼得董事长挥泪斩将,将蓝赖品一撸到底;如今蓝赖品逮到机会,参他一本,实属正常。
在众人的嘲笑声中,蓝天湛灰溜溜地离开了印刷厂。
临上车时,他回头怨毒地看了一眼众人,目光在颜墨和蓝赖品身上扫了一遍,似要牢牢记住二人。
“哈哈哈,扫把星走了,开工,开工!”蓝大勇兴奋地叫道。
印刷厂的工作人员全都兴奋地快步离开,各自投入工作岗位。
“墨少,现在时间还早,咱们也走吧?”许富忠笑嘻嘻地催道。
“好,这下我可以放心的排练了。”颜墨也笑应道。
颜墨转向父亲,尚未开口,颜父便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道:“小墨,加油!”
千言万话尽在这一句鼓励中。
颜墨粲然一笑,道:“爸,你也加油!”
颜储德留在印刷厂,颜墨三人驱车离开。
在车上,许富忠笑呵呵地道:“老蓝,干得漂亮,时机掌握得妙到毫巅。”
老僵尸一边开车,一边乐道:
“要说时机,也是巧了。我打电话找到少爷,将蓝天湛的阴谋告诉了他,让他将蓝天湛的所作所为汇报上去。
“他找到董事长汇报,董事长就让我将合同传真过去。我不但传真了合同,还加上蓝大勇早上写好的证词。董事长一看便怒了,就让蓝天湛来听电话。
“我还在心里暗自叫苦呢,就在这时候,他就摔到了办公室门口前。你们说,时间对得这么好,那就是当面对质啊,不是我偷偷摸摸打小报告啊。
“董事长看不到这里情形,自是认为蓝大勇和蓝天湛是当场争执,我现场打电话仗义执言,所说的话全是当着两人的面说的,事实部分自然不敢捏造,那他岂能不信,又岂能不怒?”
这番内情一说,车里全都笑了。
颜墨恍然大悟,其实道理很简单。
董事长叫蓝天湛听电话时,未必不存着考验蓝赖品之心。但只要蓝天湛当场接了电话,那他就算过关了,倒霉的就轮到蓝天湛了。
如果找不到蓝天湛听电话,那董事长对蓝赖品所说,自会持保留态度,当面说的话和背后说的话,作为上位者,自然会做不同考量。
怪不得蓝天湛一出声,就被董事长骂得狗血淋头,加上他辩解的那句话,更是坐实了搅黄生意的事实。至于先签合同还是后签合同的细节,在此已不重要。
因为董事长心理已被蓝赖品误导,自是认定先有合同后被横加干涉,那干涉者就真的是居心不良了;那就是存心让企业赔偿巨款,亏钱损名誉了。
这种人骂一声“败类”还是轻的,4888万元啊,真亏了,卖10次印刷厂都不够赔。
只怕董事长一天不死,蓝天湛一天都不可能再掌握丝毫权柄。
反而是蓝赖品,虽然被逐出管理层,但仍然心忧家族,遇上家族受损的事,还仗义执言,在董事长的心里,自会给他记上一笔功劳。
想通其中关节,颜墨也是感叹这次老天都在帮自己。当然,老僵尸站在自己这一边,也是捞了个忠心家族,简在帝心的好处。
这件事解决得干脆利落,看似简单,但其实一点都不简单。
这是自己恰巧找对了能解开问题死结的人——老僵尸蓝赖品,如果不是蓝赖品能在家族内上达天听,像蓝大勇一样,那就无能为力了。
就算蓝大勇拼死抗争,一级级汇报上去,最终报到董事长哪里,董事长秉公而断,但这决不是三天两天能解决的。等到解决后再开印,那黄花菜都凉了。
要知道每个企业也好,每个部门也好,只要成系统,就都有一套制度和程序,公事上碰上问题自有一套流程慢慢运转,很少能越级上报的。
特别是在这个时代,通讯不发达,就算电话沟通,一个部门一个部门的往上推,所需时日也决不会短。
这其中,只要有一个部门的负责人懒一点,或者是责任心过重,那就更倒霉了。
懒的人不作为,接到问题就搁置在哪里,没人催就十天半月都不动;责任心过重的人,总喜欢过度作为,一定要派人下来调查清楚再上报。
效率,自然是高不起来。
这也是为什么信息化时代之前,大企业总是低效的原因。制度在那,想快也快不起来。
此次能在出问题后12个小时内就解决,真是托了人脉的福。不然,颜氏的墨德文化出版公司,不知还要经过多少波折,才能抢回错过这个机会的时间。
这也加深了颜墨对人脉的认识,有些事对某些人难如登天,但对另一些人却只不过是个电话的事。此世创业,在自力更生的基础上,还是要充分利用各种资源和人脉。
颜墨陷入沉思,但许富忠和蓝赖品却聊得投机,老僵尸难得碰上一雪前耻的机会,此时心情大畅,话不由得多了起来。
他说起许多跟在蓝天一身边时遇到的奇闻轶事,间中又杂着他的一些生活感悟,车内气氛倒是热烈起来。
颜墨一心二用,一边听他说话,一边思考自己发展的事,不知不觉间,车子便开到了市歌舞团的院子里。
来到乐队排练的那排大房子外,三人看到树阴下停着数辆车。
其中一辆越野型的SUV外壳上还喷涂着五个大字:“九鹤电视台新闻采访车”。
“咦,电视台的人来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