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
就在段小雨那颗心几乎快要沉入谷底时,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的花四海微微一笑,说道:“好啊!这一辈子,似乎还从来没有人请我吃过饭呢!也不知,这被人请客吃饭的滋味如何,但想来应该很爽吧,毕竟……用不着自己掏钱!”
段小雨面露惊愕,直到过去少许,这才幡然醒悟,欢喜道:“您、您答应了?我……我带您去个地方……不不,要不……要不您先告诉我住哪,等我安排好了,再来接您?”
“不打紧的。”花四海看着那个激动的满头大汗的姑娘,笑了笑,“我们坐在那儿等着就成。”
“可以吗?”
“可以的!”
街边风景慢慢倒退,太‘阳’自高空开始垂落,待到天边云霞被照成夕红,那一男一女、一前一后的人影终于在一家看上去十分高贵的大楼外停下。随后二人相互笑谈了几句,便由段小雨带进了楼。
谁知一走进这里,段小雨和身后的花四海皆被一名类似小二的人物挡住了门口。
那小二一副高一人等的姿态站在那儿,两眼随意的扫了扫二人,鄙夷道:“那里来的土包子,莫非不知道我们‘林云楼’除了一些世家公子,也唯有地阶以上的灵者才能踏踏足?”
段小雨微微一愣,她把花四海带到“林云楼”,单纯只是因为这里是影城最大的酒楼,如此才配得上花四海的身份,至于酒楼内那些世家公子和地阶以上灵者方才能够进入的规矩,却是完全不知。
又在这时,从楼内走出一位男子,小二见到忙迎喜脸,然后一把将还在沉默中的段小雨推开,力气之大,竟是让段小雨一连退了好几步,甚至差点一屁股坐到了地下。
“哟!徐爷,这么快就吃好了!”小二一脸献媚道。
那被小二称呼为许爷的男子看了看‘咬’着嘴唇的段小雨,语气怪异道:“呵!这‘林云楼’什么时候连阿猫阿狗都能进来了?可笑!”
闻言,小二顿时讨好道:“让许爷见笑了,这二人不过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土包子,竟然还妄想进这‘林云楼’,也不好好撒泡尿照照下自己,看看自己有什么资格来这……”
“啪!”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一个耳光声打断。小二捂住那半边被扇肿了的脸,懵了许久,方才缓过神来,方才发现居然有人胆敢在林云楼门口动手打人,还装出一副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
花四海无视小二的目光,向段小雨看去,安慰道:“一顿饭罢了,在那里都可以吃。”
段小雨眼眸浮现一层水雾,不安道:“都是……都是我的错,我原本还想请您吃饭,结果、结果却被我弄成这样。”
请人吃饭原本是一件令人值得高兴的事情,至少对于这辈子第一次被人请的花四海而言,却是如此;不说什么花前月下,就说那落日残霞,想想也算是一段较好的回忆,可惜啊,有人总是这么不作美!
想到这,他又是微微一笑,说道:“你没有错,错的是这家酒楼。”
是的,她没有错。
即便她当真错了,
那也是为自己而错的。
倘若这样,
只要自己不讲,
她便没有错!
既然没错,那么错的一定是对方;
而对方错了,或多或少,
都应该为自己的错误付出某些代价。
只是,在花四海还没清楚让这家酒楼付出什么代价时,那小二捂住脸拦住想要走到花四海身边的段小雨,骂道:“妈的,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在林云楼门口打了人竟然还想走!”
言罢,只见他又用捂住脸的手拿起了脖子上戴着的一个哨子,放在嘴里‘吹’了起来,哨子声响起不久,一大群穿着打扮和门外那小二一样的人很快从楼内有规律的走出。待到见到一个服饰不一、看似为首的中年胖子以后,那小二指了指段小雨和花四海二人,哈腰道:“管事,就是他们。”
原本在一楼吃饭的客人们在听到哨子声后也抱着看热闹的态度纷纷围在了门口。
见此,有一人纳闷道:“奇怪,我记得这哨子可是有些时候没响了,怎得,现在还有那个不长眼的敢跑到林云楼来闹事?”
旁边的人解释:“哪里呀!好像就是两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和门口的小二起了冲突,气急之下给了那小二一耳光。”
“哟!这两人胆子可够大的,竟敢在这林云楼动手打人,这可是死罪啊!”
“谁说不是呢,自打这林云楼和徐家结亲,攀上了徐家这一门高枝,已经隐隐成为我影城上流世家之一了。”
“那岂非说他们两人死定了?”
“哈,这还有说,肯定是死的不能再死了。我敢保准,明‘日’你们就能在清水河面上看见他们二人的尸体。”
在他们的眼中,花四海和段小雨就应该跟那些以前得罪过林云楼的某些势力、某些人一样,尸体被抛入湖中、扔入荒山、或者……送进圈养的妖兽肚腹。
被花四海一巴掌打肿脸的小二心里也是这么认为,所以在管事出来以后,他并没有多说半句废话,因为他和楼内吃饭的客人一样,都知道凡是在林云楼找茬的、挑衅的,无论理由如何、事情好坏,最终的结果都再难看见第二天的太‘阳’。
他是个聪明的人,
也是个势利的人;
他知道那种人要讨好,
也知道那种可以欺负。
于是他那种几乎扭曲的心理找上了段小雨和花四海二人,幻想着和以往一样,享受着那种自己欺负别人别人却不能欺负的感觉。
当然,这一次他例外的被扇了。
并且扇的很重,牙齿甚至都打落了几颗。
年胖子第一眼看的并不是花四海二人,他第一眼看的是那个被花四海一耳光打脸的小二,他看了许久,这才将目光放在了花四海身上,冷笑道:“这年头打狗也要看主人的。”
在这个影城、乃至这个东皇大陆,都是丹境不出、王者为尊的世界,而林云楼门口的这个年胖子,便是即将步入那个为尊的王者境界。所以,他有资格对花四海说这番话,甚至……对影城中各大势力说这番话。当然,在这之前,并不包括他知道花四海尚在地阶初期的时候,便秒杀了剑宗内门的丹境中期的长老。
花四海笑了,没有人知道他在这种环境下居然还能笑出,只知道此时的他笑的很开心、很从容,半点不曾因为现在的人或事扰了他脸上的那份笑意。
“如此说来,你们这是要店大欺客了?”说完,花四海想想也不对,便又补充道:“说错了,应该是店大杀客。”
四目相对。
花四海在笑。
年胖子冷笑。
一切,皆在这无言的笑容之中。
而这笑容收敛以后,年胖子突然朝着两旁的人一挥手,说道:“都杀了!”
林云楼的招牌是由无数条鲜活的生命堆起来的,在这偌大的影城之内,明里暗里,时不时都会有好多人看着,看着这历经了数十年风雨的酒楼,还能否做到和以前一样。所以说,出于杀‘鸡’儆猴的这个理由,哪怕此时站在门口的是某位世家的公子,年胖子都必须毫不犹豫的去杀,更别提此时动手打人还是位自己根本不认识的年轻人。
众人闻声出刀,刀刀都指向花四海和段小雨二人。
花四海没有出剑,但他却无缘无故的说出了这么一段话:“这次,可别像刚才那样了!”
这话一出口,段小雨隐约知道了些什么,然后果真如她猜想的那般,在花四海身边忽然多出了一个将全身如同藏进黑暗中的黑袍人。也便是自那时开始,花四海所处的那一小块地方好像成为了与这个世界不一样的另一个空间,在那里,人们感觉到了一种神秘与死亡的气息。
然后……他们真死了!
死在了黑袍人的一巴掌之下。
就好像人们眼中的蝼蚁,
待到收掌之余,
已经是一动也不会动了。
至于在林云楼管事的年胖子,则是在黑袍人的注视下猛地朝着地面跪去,宛如前段时间葬地之中的他,在那个十四岁光景、经常笑颜常开的少年目光下一样……
看热闹的的客人被眼前这一幕惊得久久不能自语。
许久。
或许是更久。
方才有一位世家公子开口说道:“这偌大的影城从今日起,恐怕是要变天了。”
对此,花四海脸上却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他平静如常,就像那湖面上的一片落叶,静静的站在那儿,然后笑着说道:“既然店大可以欺客,那么客大自然也是能够欺店。”
然后他的手又指了指那块在影城内经历了数十年的招牌,淡淡道:“拆了吧!”
巴掌再度挥出,待到一声破碎声响起,黑袍人的目光又落在了俯伏在地的那位许爷身上,问道:“他怎么办?”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掌嘴五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