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琅摇了摇头,觉得没办法跟秦桑纠缠下去了。
“我没有过不切实际的想法,也从不妄想能跟你抗衡。”她吸了吸鼻子,掩饰住浓重的鼻音,“你忙吧,我先走了。”
苏云琅推开秦桑,从办公桌上滑下来。
两条腿终于又接触到大地。她逃命一样奔到门边,却听秦桑说:“等等!”
“你妈妈刚才打来电话,让我们今晚回家吃饭。”秦桑晃了晃自己的手机,“你的电话没电了,所以她打给了我。”
苏云琅扯了扯嘴角,的确,她昨天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根本记不得给手机充电,她妈妈联系不到她,转而打给女婿,这再正常不过。
她完全想不到,是秦桑主动打给苏妈妈,他告诉岳母琅琅想她了,想回娘家跟她聚一聚。
这是秦桑独到的心术。
“我知道了,下班后地下车库等你。”苏云琅尽量平静地说,“开我的车吗?”
“我让阿青去准备一辆奥迪。”秦桑安排道,“这样更低调一点。”
下班后,苏云琅跟秦桑在停车场相聚。
秦桑是一个很孤僻的人,他不喜欢跟别人的距离太近,就连停车场,都要专门为自己辟出一块来。
阿青站在奥迪车头等云琅,见她翩然而至,他恭敬地为云琅打开车门。
——又是一个了解她身份的心腹人物。
秦桑为人处世十分挑剔,所以他身边的人非龙即凤,就连一个小小的保镖,都是西装革履,散发着不同常人的高冷气息。
秦桑坐在后座上,昏暗的环境,令他的眼眸显得格外亮。“去丽湖小区。”他吩咐阿青,“路过永盛斋的时候,记得下来买些糕点。”
阿青点头称喏。
“等一下!”苏云琅不可置信地看着秦桑,“我爸妈什么时候搬到丽湖小区了!”
丽湖小区是云城一处高档住宅区,开发商大手笔买下一块依山美地,建造的宜居住宅。丽湖丽湖,顾名思义,那小区内不仅繁花盛开,还有一处小小精致的人工湖。
房价高得惊人,物业、维护等日常费用,也贵得吓人。
“一年前我买下丽湖,一个月前搬进去的。”秦桑目视前方,不看她,“不然呢,让岳父岳母继续住在贫民窟吗?”
……好吧!
她从小长大的地方,他管那叫贫民窟?
即使老房子的条件真的差了一点,他为她爸妈买房子,应该知会她一下啊!
秦桑用余光瞥见苏云琅在纠结,淡淡戳破她的心事:“没有提前告诉你,是怕你又摆出威武不能屈的别扭样子,好像我的钱全是不义之财,我花钱买房,是折辱你父母一样。”
苏云琅:“……我没有这么想……”
秦桑接着说出他的考虑:“我让岳父岳母不要告诉你,先去房子里住住看。我选择小区而不是别墅,自有我的考虑。”
“丽湖生活气息更浓厚,老人家住进去,不会觉得寂寞。”
两人沉默了大半程,直到阿青下车去永盛斋买糕点,苏云琅才别扭着开口:“谢谢你,你考虑的很周到。”
——甚至比她做女儿的,还要周到。
苏云琅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小市民,一家人住在四十平米的房改房中,空间十分逼仄。她不是没想过,给父母换个房子,让他们住的好一点。
但就像秦桑说的那样,她不愿意用秦家的钱,死心眼地非要自己攒钱买房子。
可她的所有资产,甚至衣服鞋子,哪一件不是秦桑给的呢?
她的谢意,秦桑没有接。
男人依然淡淡地看着前方,等阿青买回来发动车子,他轻轻合上了眼睛。
“三天后有人约我去马场跑马,特意交代要带你去。”
苏云琅十分惊讶,秦桑的商业伙伴她几乎都不认识,有谁会特意邀请她呢?
而且,对于这次特殊的邀约,秦桑貌似很不高兴……
她迟疑着开口:“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不去。”
“呵,大错特错。”秦桑睁开眼,豹子一样犀利的目光,掠过苏云琅的脸庞。“我当然希望秦太太出席,不仅出席,而且要打扮得光彩照人。就当你对我这套房子的报答。”
既然她把他当商人,他就跟她谈交易,一笔一笔,将这四年的账算清楚!
如果说之前的秦桑阴晴不定,最起码,还有晴的时候。
现在的他,如黑衣撒旦,暗夜王子,浑身散发着阴鸷的气息。
——彻底一阴到底……
苏云琅很怕他在父母面前表现出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毕竟爸爸妈妈关心她的婚姻,也知道她跟秦桑的关系并不好。
事实证明她完全多想了,进门之前秦桑的表情阴霾,像八级大风伴有暴雨,进门之后,他竟自动调整出淡淡的笑意,仿佛刚签了亿万大单,外加捧得奥斯卡影帝。
苏妈妈很高兴云琅能来,她退休之前是个小学教师,生活圈子简单,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琅琅,秦桑,你们来啦!”苏妈张罗着给秦桑挂包、拿拖鞋,“工作累不累,饿不饿?”
苏云琅适时将手上的糕点递出去:“妈,你不是喜欢吃豌豆黄和绿豆糕吗,路过永盛斋,秦桑特意买的。”
苏妈妈心满意足地接过点心,秦桑年轻多金,再贵重的礼物也给她买过,但她更喜欢这些生活化的小点心,一方面代表女儿女婿想着她,另一方面,也不给她带来太大的压力。
她不想让别人觉得,是琅琅高攀了秦家。
实际上,第一次见面时,苏妈对秦桑的印象特别不好。
当时,她为了欢迎琅琅回家,特意做了一大桌子菜,而秦桑皱着眉看着它们,好像每道菜都藏着洪水猛兽似的。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四年前,秦桑皱着眉头说,“炖烂了的土豆,放多了酱油的炖鸡,放时间太长氧化掉的白菜,琅琅,你平时就吃这个?”
苏妈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四年前的苏云琅,对秦桑有点不一样的意义,但还没有重要到为而她伪装的地步。所以秦桑对二老的态度既挑剔又冷淡,他生在豪门,一向看不起底层人物。
当然,四年后的秦桑,不会再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他彬彬有礼地坐在饭桌前,恭敬地给苏爸倒了一杯酒。
面对同样一桌放多了酱油,煮的时间又太长的炖菜,秦桑拿起筷子,脸不变色心不跳地恭维道:“这都是妈做的?您的手艺越来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