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琅不明白,所谓的“预警”是什么意思。
秦桑眸色深沉,在蓝光玻璃的映衬下,显出灰蓝色的独特光彩。他淡淡地看着苏云琅,眼睛里带着复杂神色。
“‘闪电’左后腿有一道针状印记,和一小块干涸的血痕。”秦桑解释道,“有人在它体内注射了兴奋药物,且因时间太匆忙而误伤了它,这是刚才检查时发现的。”
苏云琅点了点头,她之前就猜到了。
“有趣的是,马是顾安东从美国空运回国的,只是在这次约会前,于我的马场寄养了三天。我跟顾安东的约定纯属偶然,作案人如何知道哪一匹是顾安东的马,并且准确地注射了兴奋剂呢?”
苏云琅抿着唇,不说话了。
她抬眼看向秦桑,美丽的脸庞上满是困惑。对啊,作案的人怎么会知道,顾安东会在今天跟秦桑约定跑马呢?
秦桑接着说:“后来我想明白了,我们凭什么认为‘闪电’是顾安东的马,那人针对的一定是顾安东?会不会马厩里所有的马,都被注射了兴奋剂,幕后黑手想整死的,其实是我?!”
苏云琅小声惊叫:“这怎么可能!”
秦桑反问:“怎么不可能?”
人说酒逢知己,棋逢对手,苏云琅思想单纯,无法理解幕后黑手“宁可错杀一万”的邪恶动机,只有秦桑这样可怕无情的人,才能揣测到那人最隐秘、最黑暗的想法。
他,并不在意这样会伤害多少无辜的人。
只要能伤到秦桑,他的目标就已达成——伤到,秦桑!
秦桑低声说:“也是在三天前,我吩咐马场,为你准备一匹温顺好骑的母马。”
正是因为这条讯息,那人判断出秦桑三天后要来马场试骑,下午的电话中,秦桑吩咐手下严查——马场中所有的马匹都被注射了大剂量的兴奋剂,除了原本打算给苏云琅骑的阿克哈塔克马。
因为那人知道,这是秦桑为自己的老婆准备的,而且,他并不想伤害苏云琅。
这就很有意思了。
秦桑知道,幕后人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善良之辈,他放过苏云琅的内在动机,恰恰可能暴露了他的身份——这人不但认识苏云琅,而且与她交情颇深。
顾安东可能也想到了这一点。
所以秦桑放的那一枪,并不是真的想杀“闪电”,更不想因此得罪顾安东。他摆开阵势,是杀给幕后的哪个人看,告诉他自己看透了他的想法,并用枪声说出了自己的零容忍。
不过,苏云琅并不会理解……
秦桑嘲弄地笑了笑,唇角泛起嗜血的笑容:“这件事也提醒我,马场内部出现了背叛者,是时候该肃清叛徒了。”
苏云琅蓦然想到秦桑曾说的话,接下来,他还会对‘闪电’做一定处理,不过过程会非常血腥,不适合她观赏。
她“霍”地站起身,声色厉荏地质问秦桑:“假如找到了叛徒,你要将他怎么办?”
秦桑悠然地看着她:“秦太太又在发扬人道主义救援精神了。”
苏云琅急切的争辩道:“他们也是人呐!有血有肉,有自己的思想……”
秦桑无所谓地玩着手指:“世界上有很多人,有的站在云端,有的沦为渣滓,叛徒,终归跟你我不是一类人。”
叛徒的下场只有一个,不过,他不打算让云琅知道。
每一座商业帝国背后,都有一座鲜血横流的屠杀场。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云琅又买了些坚果、酸奶之类的零食,与秦桑取了车往希尔顿走。
处暑的天气无比闷热,虽然云琅已脱下骑服换上真丝衫,仍觉得浑身黏腻腻地不舒服。
她迫切地想来到酒店,痛痛快快地一洗个澡。
然而当她刷好房卡,打开房门时,被里面的陈设吓了一大跳。
这间情侣套房具有宽敞的门厅、餐厅,卧室,和洒满玫瑰花瓣的淋浴房,散发着清新浪漫的气息。当然,这些并不是症结所在,问题是,所有的房间都不是用墙体隔开,而是用毫无遮挡,光可鉴人的玻璃隔断!
没有门,没有墙,只有玻璃!
无论你在哪个房间,都能看到卧室、浴室或者门厅中另一个人的活动,就算想关上门来,安安静静地在马桶盖上思考人生,都是一种奢望!
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什么叫“坦诚相见”,“毫无保留”!
好吧,在热恋中的情侣看来,这样的设计大概很有卖点,既新鲜又刺激。可苏云琅看着毫无遮挡的淋浴房,她简直尴尬癌要犯了。
这样她怎么脱衣服,怎么洗澡……
其实整个房间的布置温馨而不艳俗,角落里撒着细碎的玫瑰、雏菊花瓣散发着幽香,如果忽略掉玻璃,倒真是挺浪漫的。
就在云琅石化的工夫,秦桑也已入得门来。
秦桑饶有兴味地看着房间内的布置。“童瑾干得很不错,买了些鲜花,把这里又布置了一番。”童瑾是他另一位生活助理,秦桑接着点评道“虽然比我预想的要差一点。”
“秦太太,你喜欢这个风格吗?”
苏云琅被憋出内伤,怎么肯承认自己喜欢?
“我觉得这个房间的设计者,简直是个变态……”苏云琅无力吐槽,“应该是个90后魔幻主义杀马特。”
秦桑勾唇一笑:“哦?这家希尔顿我们鼎泰也注了资,你眼前的这个房间,恰好出自我的设计。”
他淡笑着重复了一遍:“90后,魔幻主义杀马特吗……”
苏云琅又一次僵在原地,呵呵呵呵呵,能不能有个外星人救救她?这单纯不做作的idea,也就只有秦桑能想得出来……
今天又是一番波澜壮阔的经历——先是惊马,接着是生牛排,最后是360度无死角的玻璃大house,跟秦桑在一起,她好像无可避免地受到惊吓。
衬衫腻在身上,苏云琅额头细细密密,又出了一头汗。
“琅琅,你不在刚才就喊热,想要好好地洗一个澡吗?”
秦桑狡猾地笑着,如听任猎物挣扎的狐狸,“去吧,衣橱里应该有换洗的衣物,我在这等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