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咻”趁着叛军阵脚大乱的功夫,城头上一直被叛军弩兵压制的憋屈到了极致的梁军纷纷操起身边的弓弩疯狂的往下面射箭,如雨的箭矢将叛军的前军刮下了一层又一层的肉,尤其是叛军的弩兵得到了重点的照顾。
“杀穿!”
赵云冲在前头,点点寒芒从枪尖绽放,一个又一个叛军士兵捂着喉咙不可置信的倒下,接着被奔腾的骑阵给踏为肉泥。片刻的功夫,三个仓促集结的小方阵就被杀散,数不清的叛军士兵被骁骑有意驱赶着往大阵冲去。
曹斌费力的指挥着麾下的将士布阵,由于后军和中军败得实在太快,为了救援中军,整个前军大阵一团乱,虽然还没乱到将找不着兵,兵找不着将的局面,但如果不好好收拾的话,迟早会那样并引发全军崩溃。好不容易将一个小盾阵组织好,再准备集结起一个枪阵,至于弩兵,曹斌没怎么指望。不是没有弩兵,而是为了尽快攻下亘罗,所有的弩兵都压得太前了。再加上看到援军来后,城中的梁军也杀了出来,整个前军的前锋一团糟,弩兵根本无法后调。
看着那个匆匆列好的一个阵势,赵云眼里闪过一抹亮色,不得不承认叛军中还是有些人才的。即使在中军遇袭整个指挥系统都几乎被打掉的话,居然还能组织起好几次的防御阵型,不过可惜的是他们的阵型对步兵很有效,可现在他们面对的是骑兵,还是骑兵中王者的存在——夏之骁骑。
“弓!”
“咻咻咻”当即一波箭雨就是飞了过去,顿时将叛军前面的盾兵给射了个七零八落,看得还在组织枪兵结阵的曹斌心惊肉跳。没办法,重步兵现在都还在前锋,现在组织的盾兵就是普通的携带圆盾的轻步兵,如果是准备好了还好点,谁知道这来的骑兵上来就是一波箭雨招呼,结果就是从没见过弓骑兵的菜鸟死伤惨重。
看着辛辛苦苦好不容易集结的阵型转眼就崩溃,曹斌的心头在滴血,这可都是曹家这么多年辛辛苦苦训练的私军啊。滴血也没用,毕竟没有任何的国家能容忍私军能光明正大的存在,虽然训练多年并且也见过血,但面对这样彪悍凶猛的骑兵还是第一次。曹斌感到了一种无力,虽然自己不看好反叛但阻挡不了族长的乾钢独断,现在,只能一死了。
不顾手下亲兵的阻拦,抱着杀一个是一个的想法,曹斌催动战马对着骁骑冲了过去。人还在半途,“咻咻”几支利箭就穿透了曹斌的胸膛,即使快杀入了叛军的阵中,骁骑奔腾的骑阵中仍然不停的飞出利箭。“咳咳”曹斌的嘴里不停的喷出血沫,身子晃了晃倒下了战马,很快,奔腾的骑阵就将曹斌壮硕的身躯踏为了肉泥。
“将军!”曹斌的亲卫嘶吼了一声,然后一个个奋不顾身的冲了过来。可惜,战力的差距不是愤怒所能弥补的,五十多个亲卫连个浪花都没翻起,就迅速淹没在了骁骑的马蹄下。
将叛军前军的左翼杀穿,然后驱赶败兵冲向前军的中间,无视掉重新组织的中军,又将叛军的后军捅出几个窟窿,然后一个漂亮的弧形,接着又将叛军前军的右翼打得一团乱。接着,赵云将骁骑分成了五队,在叛军的前军中不停的穿插冲锋,让叛军的前军始终处在一个混乱的状态。
一次又一次的冲阵,即使勇猛如骁骑,都感到了一丝的疲惫。随着时间的点点流逝,叛军的士气越来越低落,尤其是不少军官为了让士兵结阵不惜以身阻挡骁骑的冲锋而战死后,叛军的前军终于慢慢的失去控制了。
“哄”,在骁骑又一次将叛军军阵杀穿后,再加上城中梁军疯狂的反击,已经摇摇欲坠的叛军前军终于彻底的崩溃了。此时的叛军完全丧失了战斗意志,一个个丢盔弃甲四处奔逃,当然更多的是在骁骑有意识的驱赶下冲向了重新集结好的中军。
刘威看着疯狂冲过来的前军败兵,他无法相信,十多万的前军居然被一支几千人的骑兵给活活杀得崩溃了。刘威也看出来了,其实那支骑兵的冲阵每次杀人都不太多,但问题是他们每次都有意识的将一个个阵型冲散,打乱了整个前军的指挥。失去了指挥的军队就是待宰的羔羊,刘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下意识的看向中军高台,才发现族长曹德还在那痴痴呆呆的看着几个儿孙的尸体。不多想了,自己是曹家的家将,要死也只能是曹家的鬼了。
心头一片悲凉的刘威,默默的一手持剑,一手提盾的护卫在曹德旁边,至于那两万多的中军,刘威压根就不指望能挡住败军那汹涌的人潮,况且对面也是利用败兵来冲乱阵型的。果不其然,就那么一会,败军就将整个中军都裹了进去,浩荡的人流将中军瞬间冲散,不少希冀维持阵型的低级军官斩杀败兵企图立威,但是只想活命的败军疯起来只想杀光眼前阻拦的一切,没死在骁骑和梁军的手里反而死在了自己人的刀下,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赵云阻止了骁骑的冲锋,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败兵退走,为了活命的败军能做出多疯狂的事赵云前世可是见得多了。气喘吁吁的司马若雪走上前来,先是拄剑喘了几口气将气息匀了,然后和赵云一起看向中军高台上那两个孤零零的人影。
看着走上高台的一男一女,刘威站了起来,然后一声大喝,将盾牌顶在前方冲了过去。“当”的一声巨响,刘威不可置信的看向胸口,左手的铁盾居然被眼前那个男的一枪刺穿,去势不减的长枪接着洞穿了自己的心口。“唰”赵云将长枪收回,“噗”的一口血沫喷出,刘威感觉浑身得力气在消散,“当啷”,长剑盾牌掉在了地上,失去了气息的身体缓缓倒下。
看着眼前这个头发花白气息衰败的老人,司马若雪不敢相信这就是在渭城下见到的那个意气奋发的曹家族长,叹了口气,吩咐几个士兵上来将曹德绑了。
痴痴呆呆的曹德任由绳索绑了,然后木然的随着押解的士卒走去,在快走下高台时,曹德似乎回过神来,挣脱押着自己的士兵的手,急急的的跑上高台,一个没站稳“扑通”摔倒在地。即使这样,曹德的眼睛死死的看着赵云:“你是谁,你们究竟是谁?”
看也没看曹德一眼,赵云看了看台下几乎个个血透征袍的袍泽,将手中长枪一举:“大夏骁骑!”
“风!风!风!”
痴呆了半晌,曹德突然疯狂的大笑起来,即使被士兵重新押着向远处走去,那笑声都没有停歇,远远地,远方似乎传来“报应啊,报应啊!”几声呼喊。一代企图取代大梁王朝创建属于曹家王朝的枭雄,还没来得及飞天就没落了。
看着被押远的曹德,司马若雪没来由的一阵无力,脚下一个趔趄,赵云见状赶紧伸手扶好:“怎么了?”
感受着那只有力的大手,司马若雪没来由的脸红了起来,好在天光开始渐渐发暗所以看不出来,也不推开,顺势借着赵云的手站好:“也没什么,就是有点累。”看向尸骨累累的战场,司马若雪道:“王图霸业就那么重要吗?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赵云默然,想起了前世的那场大乱,不禁说道:“有人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可是现在看来,王图霸业下何止是白骨累累。”
渭城下的叛军大营,即使是快到了夜晚,梁军的攻势都没有停歇,大营的第一道和第二道防线已经被攻破,如果不是曹文的指挥得力,中军就已经要直面梁军了。
“看来,这些留下的都是弃子,战力并不是太强。”李澜看着前面的战局说道,至于麾下的两万骑兵不知怎么的不见了踪影。
“这曹文是一把好手啊,指挥调度井井有条,即使是这样的乌合之众都居然将我们阻挡了差不多一天。不过,就算是挑灯夜战,也必须打下这座大营,即使有六十万人又如何。”司马空明斩钉截铁的说道。
“嗯。”李澜淡淡的应和了一声,接着和司马空明继续看向战局。
看着已经陆陆续续点亮的火把,曹文心中暗暗叫苦,要知道手里的这些人虽然有六十万之多,但根本就没有认真的训练过。白天指挥起来没问题,但是到了晚上,估计自己只能指挥附近这么一片,远点的就全抓瞎了。正着急呢,只见自己打发去后营的那些卫家人一个个惊慌失措的冲了过来,为首的是卫康和几个卫家的家老,一个个还不时的看着后面。
“怎么回事?”曹文厉声道,这些家伙不是在后营吗?
“骑兵,好多的骑兵……”卫康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本性懦弱的他什么时候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在大夏南军骑兵精锐杀进大营才一会儿,从没见过人头滚滚景象的卫康当即尿了裤子,在几个家老的陪同下就往中军逃了。
曹文的脸色一变,再一看后营,已经是一团乱麻,更糟的是,冲进来的骑兵还放起了大火。顿时,曹文火了,腰间的长剑出鞘对着卫康砍了过去:“死吧!”
主将动手,亲兵也当即动了刀子,当下卫康和几个卫家的家老都剁成了肉泥。愤愤的吐出一口唾沫,看着已经开始混乱的大营,曹文一挥手:“走!”估摸着族长爷爷已经带兵攻下亘罗了,当即换上小兵的衣服逃出了大营。
才走了小半的路,只见前面冲来无数的乱军,曹文顿时呆了,因为他看出来了乱军的服饰不就是族长爷爷和父亲曹先带去攻打亘罗的人吗?正在这发呆的功夫,只见人群中一个人影踉踉仓仓的冲过来,还带着哭腔在喊:“孙少爷!孙少爷!”
借着火把的光,曹文终于看清了人影,不是一直护卫在爷爷身边的刘斐吗?也不多想,当即一把拎起刘斐的衣领:“刘斐,怎么回事?”
“孙少爷,大军败了,少爷也战死了。”刘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
“我爷爷呢?”
“不知道,我是被乱军给裹挟败退的,只知道当时中军只剩下刘威还在那护卫着老爷了。”
曹文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呆立了良久,看着身边一个个听到这个消息惶恐的亲卫,又看看满脸泪痕的刘斐,曹文默默的拔出剑横在了脖子上一拉。
“终究是一场梦啊!”
一腔热血,洒落长空。
荣华富贵皆成空,江山美人在梦中。
王图霸业终是梦,徒留热血洒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