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远处那云雾缭绕的紫云峰,江若凡不由心中一阵感慨。
此番代王出战,这一路行来,可谓惊险无比,差一点便是全军覆灭,舟毁人亡。
想到那恐怖的鬼面鸮,江若凡直到现在仍旧心有余悸。若不是葛老尽起修为竭力相护,若不是自己临行之前练就了那撼神撞,必将落得一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结局。
虽然葛老自始至终都未曾言及,那鬼面鸮到底因何袭击战舟,但江若凡通过那段陈年轶事,却是早已心中雪亮,被自己斩杀的这只鬼面鸮,定是三十年前,自通圣河畔洞窟中逃脱的那只幼仔。
尽管无法知晓这只鬼面鸮,是与战舟不期而遇还是刻意尾随,但有一点却是可以确定,必是战舟之上黑甲军士的气息,勾起了此鸟的陈年旧恨,方自有了云中惊魂的一幕。
但无论如何,此鸟已被自己斩杀,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来到了这王战之地。
“列队!”
随着一声大喝,百余黑甲军士,眨眼之间便已列于战舟的甲板之上,而葛老亦缓步自舱内走出。
见此情形,江若凡心知战舟即将降落,亦收起思绪,缓步走出了小厅。
“七王子,战舟已然抵达紫云峰,是否即刻泊降?”葛长风一脸肃然地立于军列之前,对着江若凡沉声而问。
葛长风此刻神情,与小厅之内简直就是判若两人,非但威严无比,更是在外人眼中看去,与江若凡这位王子颇有距离。
对于葛长风如此举动,江若凡不由暗自点头。
皆因江若凡此番乃是代王出战,更因王命之下,身拥“代王之尊”和“号万兵之权”,因此战舟之上的随行兵士,以及数日之前先行一步,此刻已然驻扎于紫云峰的黑甲军将士,无不尽归辖属。
尽管葛长风身份特殊,但从名义上来讲,仍在江若凡的辖制之下。
更因江若凡乃是王子掌兵,忌讳颇多,如若身为黑甲军军团长的葛长风,表现得与之过于亲近,难免遭人猜疑而横生事端。
故此,葛长风此刻于众人面前,方自表现出一副凛然之状。
“既然到了王战之地,便将战舟泊降吧!”江若凡微微一笑,却是丝毫没有端起“代王之尊”的架子。
“泊降!”
江若凡话音方落,葛长风便是猛一挥手,随着一声令下,墨云战舟便自云端缓缓降落。
随着战舟出现在云端底部,江若凡俯身向下望去,只见距紫云峰约有数里的一处平坦之地,竟被生生辟出了三座,彼此相隔千丈左右的巨大广场。
只见那三座广场之上,均是甲胄分明,刀兵林立;而在每个广场的边缘之处,则更是密密麻麻的分布着足有上千营帐。
此刻江若凡脚下的墨云战舟,正自向着那座,伫立着足有万名黑甲军士的广场缓缓落下。
“恭迎七王子!拜迎军团长!”
随着战舟落下,江若凡与葛长风甫一走下战舟,一阵山呼海啸之音,便陡然自军阵之内传出。
闻听此声,葛长风眉头微皱,挥手之间,便有一名黑甲军士手捧锦匣,向着那数十丈之外的军阵奔去。
眨眼之间,这名黑甲军士便已奔至阵前,对着;立于阵首的一名黑甲战将单手执礼后,便将手中锦匣呈上。
那黑甲战将甫一见到锦盒便不由面上一肃,待将锦盒之内的一卷黄帛展开细观之后,更是立时变得肃然无比。
“迎王礼!”
随着这黑甲战将一声令下,万余黑甲兵士甲胄齐响,队形瞬间变换。
“拜迎七王子!”
待甲胄之音骤停,黑甲战将双手抱拳神情恭敬,复又对着江若凡立身之处深深一拜。
“拜迎七王子!!”
万名黑甲军士亦随之躬身抱拳,万人齐拜之际,声震云霄!
见此一幕,江若凡不由神情一肃,随即上前一步,朗声而言。
“若凡身负王恩,暂先受此一礼,容后再谢!诸将万里驱驰,展我南山国威,足令若凡铭感之至,还请快快平身!”
“尊七王子令!”
随着江若凡话音落下,万名甲兵顿时轰然起身,随即静立无声。
此刻江若凡乃是身拥“代王之尊”,所至之处,便如南山郡王亲临,故葛长风一见黑甲军兵所行礼节不符,即令军卒示诏以告,以此明大礼,护王威。
听到黑甲军驻扎的广场之上一阵山呼海啸,千丈之外的那两个广场上的军兵顿时为之侧目,特别是那黑甲战将一声“迎王礼”喊出之后,原本各行其事的军兵立时议论纷纷。
“这七王子是何来头,竟能让那黑甲军以‘王礼’相迎?”
“你没听到吗,最后那黑甲军竟然喊出了‘尊七王子令’,那可是‘令’啊,莫非这七王子还有掌兵之权?”
“不知那南山郡国,何时出了这样一位王子,真是八面威风啊,啧啧,真想一睹真容啊!”
……
此时在北侧广场的一个与众不同的黄色营帐之内,正有两名老者隔几而坐。
只见面南的老者形如枯槁,一脸黑斑,却偏偏穿了一件肥大的刺龙黄袍,貌相诡异之间,一股若有若无的威压,自那黄袍之内隐隐透出。
而那面北的老者则是羽扇纶巾,目善眉慈,一袭青衫罩体,于羽扇轻摇之际,尽显出尘之姿。
闻听帐外传来的阵阵迎驾之音,那黄袍老者嘿嘿一笑,随即起身说道:“那南山郡王膝下七子,此番来的应该是那老幺,又是赐王尊,又是赏兵权,想必是为此子的十年质子之行,提前做了补偿,不知老夫所言,韩兄以为然否?”
“哈哈,王爷所言极是,此番你我二人定下的这‘王战’之策,已然让那南山郡王进退维谷,即便此刻遣出了这七王子匆匆应战,也是无奈之下保存颜面之举,看来那十年贡赋,你我两国唾手可得呀!”
青衫老者这一番话语说出,直听得那黄袍老者大笑不止,直至一口气笑尽,方自陡然眸中一寒,随即冷声说道:“待十年贡赋期满,那南山郡国元气大伤之际,就是你我两国斩杀质子,兵发南山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