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铭石乃是一种极为特殊和稀有的石材,若将此石制成印玺,而后取婴儿出生之时的脐血篆刻其上,那么无论历时多久,只要本人将其贴于肌肤之上,这印玺便会红芒绽放,而他人拿之,则不会产生半点变化。
正因这血铭石有着如此神奇的特性,是以但凡王室宗族,莫不在嫡系子孙出生之时,便采集脐血用此石为其制作数枚印玺,以作此生甄别和彰显身份之用。
正是源于此因,这尹世道甫见江若凡手中的印玺红芒闪烁,便立时心知孟泰所言非虚,此刻站于自己面前的,十有八九便是那声名赫赫的七王子江若凡。
但尽管如此,尹世道还是抱着最后一丝侥幸,伸出双手将江若凡掌中的印玺接过,不过面上神情却是早已变得恭敬无比。
“七、王、子、江……”
随着将印玺缓缓翻转,“七王子江若凡”五个如龙篆字映入眼中之时,尹世道顿时屈膝跪倒,而后手捧印玺高举过头:“卑职委实不知是七王子殿下当面,多有冒犯,罪该万死!”
“尹世道,你冒犯本王子没有什么,但你藐视郡国律令,纵子行凶草菅人命,横征暴敛鱼肉百姓,此点,才当真是罪该万死!”
江若凡一把拿过印玺揣入怀中,俯视着此刻低头跪于自己脚下的尹世道,语气冰寒眸光似箭。
“七王子,卑职一向深感王恩,是以自就任这青川府府主以来,始终是忧君思民兢兢业业,还望七王子殿下勿信谣言明辨曲直,还卑职一个清白呀!”
闻听江若凡言辞犀利杀机隐现,这尹世道不由浑身一震,仰头说话之际,竟然露出了一副蒙冤之状。
“好,好一个‘忧君思民兢兢业业’!那本王子且来问你,这十万玄晶你又作何解释!”见尹世道满脸冤屈诡言狡辩,江若凡怒极反笑,说话之间单手一指那满满一箱的玄晶。
“这……这乃是卑职内弟经商所得,实为清白之财,还望七王子明察!”闻听江若凡厉声诘问,尹世道眼珠一转,随即一脸无辜地说道。
“哈哈,这是‘清白之财’,那这又是什么!”
见尹世道竟如滚刀肉一般恬不知耻鬼话连篇,江若凡冷冷一笑,随即伸手自怀中将尹子圣和那十个家丁的供词拿出,而后狠狠地掼在了他那张肥脸之上。
尹世道一向作威作福,又何时受过如此羞辱,哪怕明知自己面前的江若凡乃是王子之尊,甫被帛纸掼面之时,仍自不由瞳仁一缩,而后方自逐张拾起飘落地面的帛纸,低头观瞧了起来。
“哈哈哈哈……七王子!这分明是于酷刑之下,有人授意犬子和下人对本官的污蔑之词,简直是一派胡言,又何以当真哪!”
拿着这十数张帛纸低头看了半晌,尹世道突然发出一阵狂妄的大笑,而后缓缓站起身形,对着江若凡眯眼直视之际,玄元境大圆满修为轰然散开,而后竟将手中的供词一下一下撕个粉碎!
“尹世道!你竟敢在七王子面前如此放肆,莫非想找死不成?”
见尹世道非但对着江若凡眯眼直视,并且还如同挑衅一般,肆无忌惮地将供词撕毁,孟泰立时抽出佩剑高声呵斥。
而江若凡面对尹世道此刻近乎疯狂一般的举动,面上竟古井无波,不过眸中冰寒却直若隆冬。
“找死?我就是不找死又能怎样?堂堂的郡国王子竟然不惜屈尊化成‘近随’,与一个小小的镇府将军沆瀣一气同流合污,擒我爱子捏造供词,欲行那颠倒黑白之事,我就是再恭敬又能如何?我就是磕头如捣蒜又能如何?!既然早已想要尹某性命,凭你王子之尊径自来取便是,又何必如此大费心机!
尹世道面含激愤语声高亢,这一番言辞说得更是慷慨激昂,竟当真好似江若凡与孟泰合起伙来陷害忠良一般。
这一番话语,直将孟泰说得怒目圆睁长剑颤抖,只觉一口恶气生生堵在了胸口,整个人都仿佛欲被气炸。
“哦?听尹府主这般说来,本王子莫非错怪你了?”
就在孟泰被气得怒发冲冠之际,江若凡却微微一笑话锋一转,而后竟转身向座椅行去。
江若凡此言一出,非但孟泰一脸愕然满眼的难以置信,便连尹世道亦是不由为之一愣,原本暴起的气势亦瞬间为之一泄。
刚刚尹世道口出激愤之言,实乃是存心说出,其目的便是扰乱孟泰心神。
皆因片刻之前,仅将江若凡拿出的供词看了数眼,这尹世道便已心知肚明,此番非但救不出爱子,便是自己,在这镇府兵营之内,恐怕亦是在劫难逃。是以一番思量之下,不由狠戾顿生,欲将江若凡挟为人质,而后逃出生天。
原本这尹世道心中主意一定,于跪立之时便欲对江若凡出手,但因孟泰一直站于江若凡身侧,使得明知只有一次出手机会的尹世道,一番权衡之后,选择了站起身形言语相激。
但尹世道却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就在自己一番话语说出,成功将孟泰心神扰乱,正准备暴起出手之际,江若凡却忽然面露微笑话锋一转,言语之中更是隐有自责之意。
本来将江若凡挟为人质,便是万般无奈之下的鱼死网破之举,但得有一丝斡旋的余地,尹世道也不会这般选择,是以甫一见江若凡态度转变,便立时心思活络,原本的打算,亦瞬间为之动摇。
“七王子,看来此事中间肯定有着某种误会,不若改日……”
见江若凡缓步向座椅行去,以为事情有所转机的尹世道,自是低眉顺目趋步相随,却不料就在江若凡转过身形似要落座之时,却陡然发出了一声如雷暴喝。
“撼神撞!!”
随着声音响起,江若凡的整个身形,如被骤然弹起一般,于孟泰眼中留下一道残影之际,以极为恐怖的速度向着尹世道……轰然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