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房东没有住在这里,所以白洛只在第一天见到她之后,便再没看到。
房子较老,每一层都有两个房子,总共五层楼。加上她,这里有五个租客,大部分都是在这附近打工的穷人。
白洛把厚重的行李放到地上,便捋起袖子收拾房间。等她收拾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吃了一碗泡面,洗了一个澡,倒头便大睡。
这一睡就睡到了凌晨三点。
白洛是被一个声音吵醒的。那个声音不大,呜呜咽咽抑扬顿挫像是在哭,也哭得格外有艺术性,在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她细细听了听,发现是对面的房子发出来的。
她不是好管闲事之人,自然也欣赏不了如此艺术的哭声,所以上了个厕所后,便想继续蒙头大睡。奈何对面好像故意和她作对一般,呜呜咽咽的声音最后变成嚎啕大哭,大有万马奔腾之势。
这里隔墙效果真不好!她把耳机塞到耳朵里,把音乐打开,才勉勉强强盖过那个声音,所以她又沉沉睡了过去。
只不过做了一个晚上的噩梦。
隔天她梳洗了一下,背起背包便打开房门。她准备回叔父家,四年没见是应该回去看看他。
她刚打开房门,对面房门也打开了,是一个女子。女子面容憔悴,眼睛下面是一个明显的黑眼圈。
白洛本想和她打声招呼,可是她的手刚举起来,人家连看都没看她就匆匆跑下楼。她也只好讪讪地走下去。
到白家,叔父很开心,白洛知道他是真心对自己好的,不然她也不可能平平安安度过那些年。只是敏感的她还是察觉到了一点问题,叔父沧桑的脸上带着疲倦,似乎有什么心事。
“叔叔,婶婶和姐姐呢?”
她随后一问,倒也并不是真的关心她们,毕竟她可是个记仇的人。但这句话却惹来白穹云重重的叹息,白洛此时才发觉叔父情绪异常或许和他们有关。
便思虑着该不该继续这个问题。
白穹云拿起一杯茶放到白洛的面前。白洛发现他的手微微颤抖,一时情急握住他即将收回去的大手,
“叔叔,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确实是有些心疼,因为他毕竟是自己的叔叔,从他的身上自己似乎能看到父亲的影子。
“小洛,你姐姐她失踪了。之前青州发生了多起女子失踪案,最后都只找到尸体,前两天警局通知我们去认尸,你婶婶她也因为这件事进了医院。”
说完这些话,白穹云又陷入深深的自责,脸上的沟壑因愁云满面更为明显。
“若是当初我能阻止她进入娱乐圈,若是那天晚上我能够阻止她去参加那个宴会,她就不会失踪。”
他晃晃头,眼眶红红的,满脸痛苦。
想起过去,白穹云悔恨不已。
白月如自半年前与自称星探的人相识,便对入娱乐圈心动了。妄想着某一天能够红遍神州大地,可这怎会如此容易。
摸爬滚打半年,得到的机会不过是在成人影片里全裸上镜。
那时候,他气得不行。他生平走得正,却不料生出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女儿,心里一狠,便把她关了起来。
谁知她半夜之时却跑了出去,还对柳澄说那个宴会能让她翻身。
哪里知道,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白洛起身帮他顺顺后背,看到他那么自责痛苦,她有点不知所措。也许是因为一份恩情在,她最后主动提起了去医院看望婶婶。
虽然她并不喜欢婶婶看待她的神情,可是自己这样做,也许可以让叔父轻松点。
拿着精心熬煮的鸡汤走进医院,这里到处都是消毒的味道。说真的,她并不喜欢这里,总觉得这里就是生死离别之地。
是今生与来世的分离点。
“月如,你来了,你回来了。”
一进病房,手便被人攥在手心里,对于这样的亲昵,她僵硬得想要抽回来。可是想到柳澄此时的神志不清正是因为白月如的死,便强忍着内心的不适,笑着说道:
“我带了一点鸡汤给你吃。”
“好,女儿拿的,妈妈都吃,妈妈再也不唠叨你了。”
柳澄说着把白洛拉到病床边。
床上有一张桌子,白洛把鸡汤放到上面,舀了一碗出来。
柳澄边看边笑,心情似乎很好。
她与白洛记忆中那个飞横跋扈的样子很不同。不过也是,她对白月如是极好的,而自己对于她而言不过就是寄生在家里的吸血虫罢了,自然不一样。
想到这些,她心里的不舒服又加重了一分,此时自然更是坐如针毡。
等到柳澄睡去的时候,她才起身离开医院。
今天清朗的月亮挂在天上,一层薄薄的白云犹如薄纱遮住它的一半,端是生出几分朦胧之美。
白洛盯着它,却想起了那个从小便存于自己梦中的那个白色身影:
那个人怀里抱着一个女子,用清越动听的嗓音诉说着情语,
“我心悦你。”
虽朦胧,却熟悉。
每当她做那个梦时,总想自己会不会忘记了一些什么。
不过把自己二十年的人生梳理了一遍,最终还是理不出任何思绪。她不是一个非要弄得明白的人,既然想不出所以然,她便不想了。
而今晚,看到天上皎洁得令人舒服的月亮,竟然又让她想起那个反反复复出现在她梦中好多次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