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洛梨回到家时,薇薇迎了上来,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期待地看着她。她却只能摇摇头,因为薇薇问的是那只白狼的事情。
薇薇失落地转身回房里。
洛梨却盘算着过两天去抓几只鸟回来给薇薇,到时她准能忘了失去狼的不快。
这一夜,她睡得却不是很安稳。本来危机解除了,她应该轻松才对,此番胸口却像压着一块石头一般。
半夜时分,她又听到了柴房发出动静,难道是它回来了?
她穿多一件衣服,依旧拿起上次的镰刀,小心翼翼打开柴门。看到鲜血淋淋躺在地上的白狼时,她的心颤了颤,眼神里不免夹杂着几丝不忍。
它甚至都没有力气自己舔伤口。
白狼只是在她一进门时谨慎地看了她一眼之后,便闭起眼睛。
可洛梨知道,它一定在提防着自己,就像她现在在提防着他一样。
思绪良久,洛梨终于退了出来,拿出自己平时摔伤时总会敷的草药,把它们碾碎,用一块布包起来,然后打了一盆水,拿到它跟前。
白狼似乎没想到她还回来,眼睛倏地睁开,冰蓝色的眼眸里带着戒备和警告。洛梨试图靠近,可还没走近,它就跳了起来,眼睛霎时变得通红,张开嘴巴发出野兽警告的嘶吼声。
它在告诫自己。
如若她再走进一步,白狼便会把自己撕裂。
洛梨知道自己应该走的,可她没动,只是盯着它看。黑白分明的清水剪眸与冰蓝高贵的淡眼漠眸,四目相对,似乎在比谁的耐力更胜一筹,亦如那天晚上。
一人一狼,此刻竟然有着莫名的和谐。
就这样等他身上的杀气渐渐减弱之后,洛梨高昂着头颅,非常高傲地说,
“我不是救你,我是怕你会伤害到妹妹。”
对,她不是可怜它,她只是害怕它好了之后会伤害妹妹。
说着,用布在水上洗了洗,拿到它跟前,以刻意冷漠的声音粗声粗气说道,
“敷伤口前要洗干净。”
白狼有一瞬间怔了,但尔后没有任何反应。
洛梨便挪到它跟前,捋起袖子,当然她的镰刀还是放到身边,以防它突然跃起。独自一人的摸爬滚打,让她留了一些心思。
等她仔细帮它擦拭时,才发现它全身的伤口加起来有十几处。每一处都很深,深得见骨,比她任何时候受的伤还要重。
擦着擦着,不知道怎么的眼睛一酸,眼泪居然就流了下来。要知道,她被人抓起来吊在树上的时候,自己都没有哭。
“我……我不是难过,我只是想起自己好久没哭了。”
是的,好久没哭了。
以前就算是被人打,被人欺负,也不敢哭。因为哭就会表现出自己的害怕、怯弱,因为哭也没办法换来阿爹一丝安慰。
后来,有了薇薇,她就更不能哭了,因为她要保护妹妹,所以她是不允许自己柔弱的一面表现在别人面前的。
白狼冷冷地扫过低着头、哭得不能自已的身影,哼痴一声。第一次,觉得这样的柔弱如此碍眼。
他看过人类太多哭泣了,屠城时的鬼哭狼嚎;求饶时的涕泪横流;恐惧时的泪流满面……看着这些人流泪,自己心中不经意有一丝快感。而今看到这脏兮兮的女孩哭成这样,还是因为他身上的上,他便觉得……厌烦!
白狼清冷的眼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也许是太累了,洛梨帮它弄着弄着不知不觉竟然给睡着了,等她醒过来时,已经日照三竿,
“姐姐?!”
是薇薇,她打开了柴门,看到洛梨正窝在白狼的身边,把它的尾巴当枕头时,她一双诧异的眼睛睁得老大。
不过随后这种诧异便被兴奋给掩盖,因为白狼又回来了。
“薇薇呀,今天姐姐好像睡晚了。”
洛梨睁开睡眼,嘟囔了一句,伸出手揉揉眼睛,尔后顿了一下,转头看向身后,然后一乍,瞬间蹦了起来。
白狼依旧趴在地上,只在洛梨一惊一乍之时睨了她一眼。它的眼光扫过被她用草药涂得乱七八糟的伤口,哼了一声,昨晚这女人居然把那乱七八糟的草药胡乱涂在它身上。若非自己全身还缓和过来,自己哪能允许她抹完之后躺在他身边?
更何况……白狼看着自己后脚,那一层厚厚的白布歪歪扭扭的,这女人居然把他的后腿退包成一坨,真是够丑的。
这女人果真够笨的!
它可是妖怪,这些草药怎么可能对它有效?
洛梨看得出白狼眼里的不屑。虽然它受了重伤,自己昨晚估计把人家当枕头枕了,可自己不也帮它处理伤口了吗?
“哼!”
洛梨叉腰,重重地哼了一声,
“不就枕一下罢了。”
枕都枕了,大不了等下去找多一些草药给它敷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