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流璃抱回房间里,轻放在卧榻上,
“起来吧。”
流千川看流璃虽然眼睛紧紧闭着,但那眼皮却在不断转动,便知她假晕,暗暗叹了一口气。他怎么才一回来,便看到这般惊险的场景,流璃何时才能不惹祸,让他担心。
这次出去,他想的最多的便是流璃这性子,怕是没了他的庇护要吃亏的。果不其然,他刚回来,她便与宇文珊比试,宇文珊是什么水平,她又是什么底子。
这两年他努力教授流璃功夫,亦发现她本就有基础,进步也很快。然流璃身体本就虚弱,这是靠修炼也无法弥补的。
“师兄。”
流璃扯扯他的衣角,弱弱地唤了一声,一双眼眸水灵灵,似乎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流千川有一瞬间失神,阁里谁都畏惧他,私底下甚至还称他为“冷面阎罗”。
但自流璃醒来的那一刻起,便如此刻一般,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一脸茫然地端详着他,端详得他有些挂不住脸轻声咳了咳。
流璃却笑了起来,笑得明艳动人。
此后流璃便认定他是她最亲近之人。
其实那天晚上,他也就代替师傅来看看她,哪成想昏迷许久的流璃竟然在这一刻醒了。
而醒来之后由失去记忆的流璃对周围的一切带有一种恐惧感,以至于那段时间她片刻都离不开自己。
向来甚少人敢亲近的自己,身后却永远跟着流璃,每次他出现在流璃的跟前,流璃总能笑得特别开心纯净。
而他,因为流璃是师傅的第二个弟子,也就是他的师妹,自然得担负起帮闭关修炼去的师父照顾她的责任。
他耗费了整整半年的时间,才让流璃和阁中弟子融在一起,不再粘着他。
可看着这个逐渐远离也再甚少粘着自己的师妹融进了集体,对自己也愈发敬畏,他的心中便越发郁结。
向来对人情不甚在意的他,竟然也会因一个人的疏离的失落?
而今,流璃又表现出当初依赖撒娇的模样,流千川面上虽沉静,然内心早已涌起波澜。
“师兄,她打了丫丫。”
十足委屈的语气隐隐带着气愤,对流璃最重要的人便是丫丫,谁要敢欺负丫丫,便是如同欺负自己。
要不是她昨儿发现丫丫的脸颊红红的,一询问,方知宇文珊甩了丫丫一巴掌。流璃连忙用热鸡蛋给丫丫敷了许久,方让丫丫的脸颊好了许多。
她都舍不得打丫丫,怎的也轮不到宇文珊。是以,今儿才有她们两个在校场上比试。
“那我今天如此罚她,你可满意?”
连流千川自己都没察觉,自己此刻的语气温和了不少。
向来公正严明的他,也会为了流璃私心这么一回,其实他没有意识到的是,自己私心的又岂止这么一回?
“满意,要是稍稍再重一点会更好。”
流璃吐吐舌头,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该抓些什么放到宇文珊的房间里呢?至少要把这口恶气狠狠地吐出来方可。
“你呀。”
流千川无奈地摸摸她的头,流璃这种小心思怎么可能逃过他的眼睛。
他知道,阁里一些弟子并不怎么待见待见流璃,毕竟宇文珊是宇文师叔的女儿,流璃与之交恶,自然要得罪宇文师叔那边的人。
流璃被欺负得厉害的时候,流千川总又气又无奈地宽慰她几句,然流璃总说自己与宇文珊不对盘,他也便不再细究下去。
“以后莫要与她正面冲突了,毕竟你不是她的对手。”
流千川忍不住交代几句,流璃自然知道师兄是担心自己吃亏,便乐呵呵地说道,
“知道了,师兄。”
说完,眨巴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流千川,
“师兄,你此次出门都一个月了,可想死我和丫丫了,你是否……”
流千川看她那小馋猫的模样,岂会不知她的小心思,说是想他,怕是想着别的。
这不,不等流璃说完,一个小油纸包便递到了她的跟前。
流璃眼睛瞬间一亮,那神情模样甚是可笑,流千川忍不住勾起嘴角,
“馋嘴。”
低低的嗓音刚落,流璃已经迫不及待拆开拿出里面的白糕。
与此同时不知从何处蹦出来一个手腕那般大小的小人儿,她小手一伸一抓,准确无误地扛出一块白饼,只因她个儿实在小,是以扛得歪歪扭扭的。
流璃看不过,一手把那白糕捻起放在一边。
丫丫立马甩开胳膊,嗷呜一声埋头埋头啃着糕点。
一大一小,甚是同步、甚是和谐。
若说丫丫是流璃的底线,谁踩到她这个痛点,她便会像一只刺猬一般扎回去;那相对于丫丫而言,流璃就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娘亲。
非要找出两者有什么相同之处,那便是吃。
流千川正是知道这点,是以,每次外出历练之时,总会给她们带来各个地方的特色美食。
以至于每次他要出门之时,流璃会拽着他的衣袖,盯着他看,直到他笑着说,
“师兄会给你带特产的。”
流璃才心满意足放手。
由是,每次流璃都特盼望他能早点回来,一旦知道他要回来,她定会早早偷偷跑到山门去等。
每当看到流璃等他的身影,流千川心中总有一种奇异的情感溢满胸腔,那大概就是这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满足吧。
而今天,他在山门上没有看到一直期盼的小身影时,心里不甚失落,可也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不然流璃怎会在明知今天他回来之时却没有出现。
是以,他忍不住快速赶到山上。
果真便看到了流璃与宇文珊比武的场面。
“师兄,这是扬州的特色么?”
流璃吃得嘴巴鼓鼓的,活像一只贪吃的小猴子,十分可爱。
她的话亦把流千川的思绪拉了回来。
“嗯。”
流千川伸出手,把她粘在嘴角的东西抹掉,随后拿出手帕递给流璃,
“过些天师傅便要出关了,师妹可会开心?”
“师父?”
洛梨歪着头,看了看屋顶,仔细在心里掂量一番才说道,
“嗯,有个师父撑腰,自然不赖。”
她这话,也不假。
流璃虽是千机阁的学徒,万众羡慕的千机阁阁主座下唯一的女弟子,然师父他老人家闭关两年,她连见都没见过人家。空顶着个名号,还遭人妒嫉,实在不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