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陆凝烟逛街回到医馆已经是现代时间七八点左右了，这下楚轩除了给陆凝烟买了新衣服以外还顺便买了些补品。

后来路过夜市的时候陆凝烟说担心老医师李琦星没吃东西，所以顺便买了菜，楚轩倒也不在乎花这些钱，因为看李琦星似乎很爱喝酒，所以他又打了一壶上好的龙果酒。

不一会儿两人便到了李琦星在的医馆，正好碰到李琦星准备关门歇业。

“我还说你们跑了！”李琦星昂着头，语气古怪的道。

“放心，不会跑，还给你带了好东西！”楚轩轻笑着示意了一下手中的酒壶。

看到酒壶，李琦星也顾不得关门了，连忙跑过来道，“好小子，不枉我下午拿我最珍贵的好酒给你消毒，还知道孝敬我！”

李琦星拿过楚轩手里的酒壶，打开深吸了一口，顿时仿佛就整个人都飘飘欲仙了。

“上等的龙果酒，这可是我这芸香堂火爆时候我经常喝的酒了，那时候我那弟子经常给我买呢，两年没喝，真是怀念啊！”

李琦星当即喝了一口，看他那舒坦的表情似乎是回味无穷。

明明李琦星是赞叹酒，可楚轩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股物是人非的感叹，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些许悲伤。

“哦，对了，小姑娘，你爷爷醒了，一直嚷嚷着要见你，你赶紧去吧，从刚才就一直磨爷爷我的耳根子，烦死人了！”

李琦星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便对陆凝烟说道，听到是爷爷醒了，陆凝烟急忙往着屋内跑去，手里的菜蔬满丢在了地上。

楚轩无奈苦笑，不过人之常情，他倒是可以理解，他把菜捡了起来，见李琦星还在喝酒，他想了想便道，“我们在这里吃饭可以吧，还有，别喝醉哦！”

“随便你们吃不吃，而且这么点酒就让爷爷我喝醉，你们未免也太小瞧我的酒量了吧！”李琦星有些不耐烦的挥手赶着楚轩，他则坐在门口的石阶上一步不动。

“我做好了叫你！”

楚轩知道李琦星应该是心中有事，不过既然他不愿意提起他也不便多问，问清厨房的位置后他便提着菜往那边走去。

推开厨房的门，可屋子里却跑出了几只蟑螂，点上灯一看，原来整个厨房里到处都是乱糟糟的，碗筷丢得到处都是，底下的已经发霉了，楚轩猜测这是因为李琦星每次都是吃几个碗就洗几个碗，所以这才造成许多堆积。

看着这乱成一团的厨房，楚轩顿感无奈，不过现在陆凝烟要去陪她爷爷，李琦星则在那里感伤过去，这样算下来楚轩也只能自己干了。

扫地，整理房间，楚轩不知道自己踩死了多少蟑螂，吃了多少灰，不过一番整理后这个厨房总算是看得下去了。

现在就只剩下要洗锅碗瓢盆了，不过还好的是李琦星的水井就在庭院中央，取水还算方便。

楚轩正在热火朝天的打水，可是因为平时水这种东西都是别人准备的，现代的时候则是用自来水，所以此刻楚轩的打水可谓是笨拙极了，往往一桶水打上来连半桶都剩不下，平白浪费了大量时间。

“小轩哥哥！”

这时黑夜里走来一个身影，正是之前去陪爷爷的陆凝烟。

“凝烟，你爷爷那边没事吧？”楚轩艰难的提上来一桶水，他这时才有时间回应陆凝烟的话。

“爷爷现在很好呢，他已经差不多恢复了，李爷爷的医术真的很好！”

陆凝烟这时终于走到了楚轩身边，见他又在打水，可动作却一点都不标准，不由轻笑起来，“小轩哥哥，你这样打水可是费时又费力哎，我来吧！”

“没事，我自己来！”

然而不等楚轩拒绝，陆凝烟就挽起袖子将楚轩轻轻推开了。

陆凝烟果然很熟练，一桶水半点没漏，不过片刻就帮楚轩打满了好几缸水。

“凝烟，你看上去一点都不像经常干活的人，怎么会那么熟练？”

一直到陆凝烟开始洗碗了楚轩才反应过来，看着她似乎每一样事物都很熟练的样子，楚轩忍不住的疑问道。

“以前我爹还在的时候他经常要我多读书，也不管有没有用，他呢就做木工供养家里，那时候爷爷身体好，家里的几亩田还算是收成不错，我们一家子也算是其乐融融，不过后来爹娘相继去世，家里的地也被亲戚占了去，爷爷气得发病，只剩我一个人只好每天做工补贴家用，这些经验都是我那时候学的！”

虽然陆凝烟说得轻描淡写，但楚轩也能感受到那种无依无靠的酸楚与无助，“凝烟，没事的，以后生活总会好的！”

听了楚轩的鼓舞，陆凝烟回过头来，重重的点了一下，“嗯！”

……

将厨房收拾得干净整齐后，楚轩便开始做饭，本来陆凝烟是坚决要做的，不过楚轩拿出自己三级厨师的身份以后她就乖乖妥协了，不过却很贴心的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有了一个贴心的帮厨，楚轩做起菜来可谓是行云流水，不大一会儿一桌简单却丰美的菜就完成了，不仅如此，楚轩还针对陆老爷子的情况做了几道营养丰富，味道鲜美的菜肴。

楚轩无意的贴心之举让陆凝烟感激涕零，她的心里楚轩的影子越发深种了。

“好了，做好了，快去叫两位老爷子下来吃饭吧！”

楚轩揭开饭锅，一股米香味蒸腾而出，楚轩深嗅了一口，自我感觉满足无比。

可他喊了两声却不见陆凝烟动身，他有些疑惑的拿手在陆凝烟面前摇晃了几下。

“凝烟，凝烟！”

“啊，怎么了！？”楚轩叫了半天终于叫醒了陆凝烟，看着楚轩近在咫尺的脸孔，陆凝烟瞬间脸色羞红。

“快去扶你爷爷来吃饭吧，他应该可以走的吧！”

楚轩颇为无奈的道，听他说完陆凝烟忙点点头，往二楼跑去。

楚轩摇了摇头，将菜都摆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还不等他去喊，李琦星便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嗯，味道不错！”

李琦星也不客气，直接就坐下夹菜吃了，一边吃还一边点评，楚轩则因为陆凝烟以及她爷爷还没来，所以就坐在一旁等待着。

不过陆凝烟动作很快，她不多时便扶着陆老爷子走了下来。

“这便是恩人吗，恩人在上，请受老夫一拜！”陆老爷子一见便着急要跪，楚轩见此急忙扶住，今天他已经是第二次这样了，虽说是欣慰但却是觉得有些麻烦。

“老爷子，您要是跪我的话可是会折我的寿的，赶快起来吃饭吧，不然饭菜就凉了！”楚轩无奈的道。

“就是，别装模作样了！”李琦星在一旁打趣道。

“你，哼！”陆老爷子本来看见李琦星后脸色还有些惭愧，可听他这句话后又翻脸了，不过他也不再想着跪楚轩，道谢一声后便坐了下来。

陆老爷子到来，楚轩也坐下来准备吃饭，可看到陆凝烟在一旁站着他有些奇怪的道，“凝烟，一起吃啊！”

“不行的，女孩子不能一起吃，我等下吃吧，我先服侍爷爷吃好！”

陆凝烟摆摆手拒绝了楚轩的邀请，楚轩这才记起封建社会女孩子不能和男人同桌的规定，他也是因为和洛雨绫一家在一起习惯了，所以也就忘记了这个规定。

不过在楚轩看来这个规定就是封建糟粕，根本没必要遵守。

“没事，大家不会介意的，坐下来吃吧！”楚轩说着还看了看两个老爷子，李琦星直接偏过头不说话，陆老爷子则是求之不得。

见两位老人都不反对，陆凝烟想了想后坐了下来，不过看得出她还有些拘谨。

“咕嘟，咕嘟！”

眼见就要开席，可一阵喝酒的声音却又打断了节奏，与此同时一股酒香味飘荡开来。

“咕噜！”

一直一脸正经的陆老爷子不禁艰难的吞咽了口唾沫，他看向李琦星手里的酒壶时目光充满了火热。

“爷爷以前很喜欢喝酒，不管再差只要是酒他都喜欢！”

陆凝烟靠在楚轩耳边说了一句，此时李琦星正好放下酒壶，见陆老爷子一脸馋相的盯着他看，他便调侃道，“怎么，想喝啊，我偏不给！”

两位老爷子也不知道之前是起了什么矛盾，听见李琦星这样说陆老爷子也不高兴了，恨恨的偏过头不再理会，可时而斜视的目光暴露了他的本意。

“爷爷，你还生病呢，这酒就不喝了！”

陆凝烟见两位老人这样她也很无奈，她只好劝说陆老爷子，只要他不喝酒，这个矛盾不就解开了吗。

“无妨，龙果酒本来就是药酒，喝一点对身体有益！”

突然楚轩发言说道，听到这话陆凝烟有些嗔怪的看了眼他，这不是越发加深自己爷爷想要喝酒的心情吗。

“李先生，我想你应该不介意分点酒给陆老爷子吧！”

楚轩转而向着李琦星道，不过李琦星明显并不买账，他昂着头傲娇的道，“不介意，我当然不介意，不过他要想喝这酒就得求我！”

“哼，君子不为五斗米折腰，想要我求你，不可能！”陆老爷子冷哼道。

“你就为你的五斗米坚持吧，我喝我的美酒！”李琦星哼着小曲，悠游自得。

陆老爷子虽然生气，可是看着酒越来越少，他的脸上越发肉痛。

“那个，给我倒一杯，求你！”

终于陆老爷子还是忍不住了，小声的说道。

“什么，没听见啊？”

李琦星用手拢着耳朵，一副我耳朵不好听不清楚的样子。

“我说，给我倒一杯酒，算是我求你了！”陆老爷子大声道，说过一次他也不怕了。

“哎，这样才对嘛！”

李琦星点了点头，拿着酒壶就往边上的杯子里倒，本来他想倒三分之二就收，可没想到陆老爷子始终观望着，见他想收手，急忙又按着往杯子里倒。

“倒满，倒满！”

“再满就溢了！”

“这下不会溢了！”

“分明是你喝了！”

……

两个在酒面前仿佛是孩童一般的老人争着，抢着，笑着，一开始的冷战悄然间消失无踪。

这下四人也总算是可以正常吃饭了，一顿饭间陆凝烟一直给几人夹菜，无论是李老爷子还是陆老爷子都不少，就连楚轩也夹了不少。

转眼间，一桌菜肴便吃了个精光，两个老爷子的酒也喝得一滴都不剩了，看他们通红的脸庞，虽然没醉，但也差不多了。

陆凝烟起身准备收拾碗筷，可却见全场一直很欢乐的李琦星突然低声啜泣了起来。

“咋回事儿，大老爷们这咋还哭上了！”陆老爷子急忙惊问道，虽然口气像是在嘲讽，其实饱含了关心，酒后吐真言，很多人都是表面上看不出来的，欢乐的外表下藏了多少悲伤与痛苦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我好久没有和别人吃过饭了，自从我那徒弟偷学我医术后另起炉灶，抢我生意我就一直一个人，我其实不怨他偷学，也不怨他抢我生意，爷爷我就是一个人无聊，想找个会说话的，陪我吃饭的，偶尔还给我打酒的啊！”

李琦星也不压抑着，将自己的故事说了出来，或许他以前也醉过，哭过，可今天应该是他第一次有人倾听。

“多大点事，不就是徒弟嘛，我家凝烟，手脚勤快，又能学东西，你干脆收她当徒弟，以后还能给你送葬呢！”

陆老爷子指着陆凝烟说道，听他这么一说，李琦星抬着熏醉的双眼看着陆凝烟，静默不言。

“好，就让她拜我为师！”

突然李琦星一把拍在桌子上，吓得三人都是跳了一跳，见李琦星真答应让陆凝烟成为他的弟子，无论是楚轩还是陆老爷子都是喜上眉梢。

“这……我……”

可作为幸福降临者的陆凝烟却看上去有些犹豫，她的目光时不时在楚轩身上打着转。

见此陆老爷子叹了口气，他招手让陆凝烟到他身边，然后在她耳边轻轻说着什么。

听陆老爷子说完，陆凝烟先是脸红，随即眼神慢慢坚定，再后来她看了楚轩一眼便径直走向李琦星，跪下磕头。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哈哈，好啊！”李琦星高兴的摸着胡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的第一个弟子虽然背叛了他，但孤独的他仍愿意去相信人性。

楚轩同样满脸喜色，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他救不了陆凝烟一辈子，但她一旦有了生计，至少这辈子不会再沦落到乞讨过活的日子。

……

一夜过去，楚轩在医馆大堂里随便拉扯了一张床便睡了，陆凝烟则是睡在李琦星以前那名弟子的房间。

实在没有其他房间了，陆老爷子和李琦星不得不挤在一张床上睡，待楚轩和陆凝烟离开，原本醉醺醺的李琦星突然开口道。

“老陆，刚才你给那丫头说了什么啊，她怎么突然就愿意拜我为师了！”

“我就知道你没醉！”陆老爷子笑道，“我不过就是给她说喜欢一个人就不要成为他的拖累，这丫头性子倔，也有自己的决断！”

“拖累吗？”

李琦星嘴里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