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年关将近。
司马府内,年味也愈发的浓郁起来。明明刚过腊八,府上的管家却已经开始操办准备过年的一应事宜。包括给不同行业里的雇工的红包,包括家里的年货......毕竟司马府这种深门大院,过年一定是要大肆操办的,那么未雨绸缪也是必然了。
这段时间,真正的司马懿还是了无音讯,刘协倒也逐渐适应了这种替身生活。帮着司马家赚了那么多钱后,张春华也开始让刘协接触司马家高层机密,包括可用的人脉、资金、暗中经营的产业等等......
而这一切,刘协都趁张春华不备,记录在了一个小本子上。
此时,刘协正站在前院,瞧着来往穿梭,忙碌井然的司马府家丁们,微微点头。家丁们从他身边走过时,都要恭敬的打声招呼,刘协偶尔也含笑回应一声。
虽然这一切都不是他的,但这种感觉......也不错啊。
刘协正在感慨着,张春华从内宅里急慌慌的跑了出来:“仲达,仲达,我问你点儿事儿。”
“怎么了?”刘协仔细打量了一眼张春华,这些日子一来,他觉得张春华好像越发明艳了起来,似乎是......用了些脂粉?
刘协心中暗笑:“虽说是女为悦己者谋,可自己是个替身啊。这女人在自己面前化妆,岂不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张春华没注意刘协在想什么,只是焦急的道:“仲达,你帮我想想,我那‘素心雕龙’是不是昨天晚上忘在你床头上了?”
“素心雕龙”是张春华最珍爱的一只红玉镯子,这只镯子晶莹剔透,质地上等。这都不说,最可贵的是工匠也不知用什么手法,居然玉里头雕刻了一条龙。在阳光之下,玉镯流光溢彩,甚是好看。
这一只镯子,在市面上就可以卖到两万钱的高价,乃是真正不可多得的宝物。
刘协下意识的往张春华手腕上望去,却见一只皓腕宛若凝霜,根本不见那玉镯的踪迹。
“你......把镯子丢了?”刘协迟疑的问道,按理说,张春华不应该是这种粗枝大叶的人啊。
“我也不知道最后我放在哪儿了,反正想找的时候忽然就找不着了。”张春华急道,“你确定你昨晚没见过?”
“我当然确定了!”刘协古怪的看了张春华一眼。
像司马家这样的大户,家主和夫人都各自有各自的卧房,平时是分开睡的。而这些日子以来,为了不让人看出破绽,两个人隔三差五都要在一个房间睡。
当然,有了第一次的教训,刘协肯定不指望和这位司马夫人发生点儿什么。所以两个人在一个房间时,刘协睡觉都是穿着衣服的。而且......一般都是刘协睡床,张春华睡桌子边上。
本来张春华是要求刘协睡桌子的,但刘协一听她这要求,直接倒头把自己仍在床上。刘协死沉死沉的,张春华怎么也拽不动,又不好意思真的和刘协挤着睡,只得恨恨的委屈自己睡桌子了。
也因此,张春华在刘协屋里睡觉时,别说衣服了,连镯子都懒得摘下来,更不可能丢在床头上了。
所以,刘协才觉得这事儿有些古怪。张春华莫非是太着急了,所以一时间脑子乱了?
张春华无奈,只得转身去问别人。不多时,整个司马府都发动了起来,开始帮助司马夫人找她的“素心雕龙”,可是忙活了一天,还是没有结果。
看来,这镯子不像是丢了,倒像是......被人偷了。
夜晚戌时。
夏天的戌时,外面应该还残留着一点儿太阳的微光。但此时是冬天,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明月,繁星。夜色如水。
华灯初上。
司马家即使是夜晚也亮如白昼一般,灯火如龙,照耀的是一个世家的兴盛。
刘协穿过九转长廊,穿过无数的灯火,摇曳的灯光将他的脸照得忽明忽暗。此时,他去的地方正是张春华的卧房。张春华因为找那只素心雕龙的红玉镯子生生忙活了一天,出了一身汗,却又被冷风给打了。现在偶然风寒,正躺在卧房里休息。
两个人虽然不是真正的两口子,但做戏也要做全套,刘协此时来探病也是理所应当。
进了张春华的卧房,刘协便嗅到了一股淡雅的香气。张春华卧房的布局和司马懿差不多,空间不大,但是收拾的井井有条,并没有很多花哨的装饰。
只不过,司马懿的卧房内,布帘都是蓝色的,而张春华这里却都是粉色,这也算是一种难得的“少女心”吧。
刘协坐在张春华床前,看着脸色苍白,头上还绑着个白布条的张春华,不由得心里竟然隐隐的泛起了怜爱之意。
无论这位司马夫人多么精于算计,多么争名逐利,但她毕竟也是个女人,也有脆弱的一面,生病了,也是需要人来关心的......
刘协忍不住伸出手来,轻抚着张春华额前的几缕秀发,柔声问道:“怎么样,可好些了吗?”
张春华对于刘协的亲昵举动已经适应了很多,轻轻一笑,转而握住刘协的手:“好多了,下午郎中来开了方子,都是些温补的药,说只要每天按时服药,不出十日就可痊愈了。”
“那就好,”刘协松了口气,“最近你不太舒服,家里的事就不要太操心了,一切有我呢。说起来,我虽然知道你是个小财迷,却没料到原来你能财迷到这种程度。为了个镯子,居然就把自己给折腾病了。”
张春华笑了一声,却不知是嬉笑、苦笑还是嘲笑:“你真的这么关心我?”
刘协闻言,心里忽然一动,这女人的话锋好像有这么点儿不对味啊......
她说的这个“你”,刘协可以肯定,不是指的司马懿。
如果是站在司马懿的立场上,或者说要履行扮演司马懿的义务,那刘协毫不犹豫的张嘴肯定就是一串情话。
但,此时此刻,张春华说的“你”,就是指她面前,抛开了司马懿面具之后的,刘协本人!
刘协扪心自问,自己究竟是因为要假扮司马懿才关心她,还是不知不觉的,对这个女人已经产生了些好感呢......
看到刘协纠结的表情,张春华轻叹一声,又是一笑:“罢了......我不该问的。你就当我没说过吧......”
刘协张了张嘴,刚下定决心,想说些什么,忽然......
“救命,非礼啊——!”
一阵女子凄厉尖锐的叫喊声,刺破了静谧的夜空。
“怎么回事?”刘协陡然一惊,却听得张春华急道,“是我贴身侍女的声音,快......快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