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惊叫,急促的锣声接连不断。
留守的家兵们浑身是汗,拎着水桶往来奔驰,甚至有人跑的快了,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桶中清水也洒在了地上。
然而......即使是这般忙碌景象,也依然不能阻止火势继续蔓延。
火是从后宅那一排客房之中起来的,现在已经燃烧到了两侧的厨房和柴房之中,幸亏今夜没有什么大风,否则现在前宅恐怕都已经不保了。
蔡瑁来到家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蔡瑁带着几百家兵去追刘协,家里只剩下了不足百人,这些人用来救二十座庭院的火,却有些捉襟见肘了。
此时,蔡府的家眷和亲族们也都逃了出来,汇聚到了大门口,这些人见到蔡瑁,如同见到了主心骨一般,顿时纷纷哭喊起来。
“二爷,您可算回来了,您快想个办法吧......”
“二叔,咱们得救火呀!”
“小二子,你带着人出去干什么去了?你走了,难道让我们这些老骨头去救火吗?”
听着亲族们的哭喊和职责,蔡瑁心乱如麻,大喝了一声:“都住口!”
这一声倒是起了些作用,原本躁动不安的蔡家亲族顿时安静了许多。
蔡瑁看了一眼正在熊熊燃烧的烈火,沉声道:“所有家兵停止灭火,换上锤子和斧头,准备拆房!”
“什么?”众人闻言都大吃了已经,一位年过花甲的蔡氏族人用拐杖猛力顿着地面,怒道,“小二子,就算是你当家,你也不能这么干啊!日子不过啦?”
蔡瑁根本没理这位自己应叫四叔的老人,只是吩咐道:“后宅客房不要了,后宅与主宅相连的地方迅速拆掉,空出一条一张宽的空白地带出来,防止火势向前宅蔓延!”
蔡瑁这声吩咐已出口,顿时这些族人才不做声了。蔡府的设计很别致,后宅主要是客房和闲房,主人的卧室、办公地点则大部分集中在前宅。所以,后宅烧净了也不过最多给蔡府造成两成的损失,可一旦火势蔓延到前宅,那损失就无法估量了。
家兵们闻言,纷纷放下水桶,去武库取大锤和斧子了。
蔡瑁又道:“你们不必省着力气,片刻之后,后面的几百步兵就会回府,到时候让他们接替你们!门军,你告诉我,火究竟是怎么烧起来的?”
门军惊魂未定的道:“将军,您带着人去追那刺客以后,过了没有半个时辰,我们正守着大门,就见那刺客又回来了!
他一张手,手里头一道雷奔着天上就去了。我们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是雷声刚过,立刻后院火就起来了。我们一看后院着火,还以为是这刺客施了法呢,就都在注意这刺客。
就在这时候,从府里面又一个穿着咱们蔡家衣服的人冲了出来,趁我们注意刺客的时候,直接夺路逃了,而那刺客一见里面这人跑了,他也就跟着跑了,我们两条腿追不上人家四条腿,也只能先安排人救火,只等您回来定夺。”
“那刺客往那个方向跑了?”蔡瑁阴沉着脸问道。
“往东!”门军手指着襄阳城东的方向道。
“明白了。”蔡瑁恶狠狠的道,“好个于吉,好个妖道,这是给我玩儿了一出调虎离山啊!先用自己为诱饵,把我引到黄府,然后勾结黄射缠住我,趁我和黄射说话的时候,这妖道又回了蔡府......对了,他还带着一对童男童女,这火肯定是这对狗男女放的。
火光一起,他算准了我必然会回来救援,这个时候他再往东去拦截貂婵......简直是天衣无缝。不过,死老道,你以为老子豁不出去跟你干一场吗?你千算万算,纵然把老子算计了进去,可是有一点,你还是算漏了......这襄阳城的道路,老子比你熟悉的多!”
“骑兵队!”蔡瑁大喝一声,“跟我来,从小路绕到东门,截杀妖道于吉!”
“二爷,您还管那于吉做什么,还是先救火吧!”蔡氏亲族中有人忙道。
“反正已经撕破脸了,抓了他,让琅琊阁包赔我们的损失!”蔡瑁的眼睛里已经布满了血丝,像是觅食数日而不得的饿狼一般,“然后,不管琅琊阁赔不赔,咱们都要把这家伙给杀了!”
正是如此,蔡瑁一路穿过小巷,抄近路走弓弦,终于在东门前遇见了带着婉君逃跑的刘协。
只不过,此时此刻,他依然将刘协当做了于吉。
其实,他刚才估计的完全正确,刘协逃向黄府,引开蔡瑁和蔡府大部队,就是为了给一直被忽略的婉君留出准备时间。
蔡瑁追着刘协一出了蔡府,这边婉君就开始在暗中布置放火的需用之物,一切准备完成后,婉君换装成一名蔡府家兵,去蔡府马棚里牵了匹马出来,就等着刘协的一道雷光。
之后,刘协转回蔡府,发出雷光,婉君得令之后就立刻点燃了所有的易燃之物,然后趁刘协吸引了蔡府家兵的注意力,猛然策马冲了出来。
蔡瑁完全推测出了这一切,只有一个问题他没有意识到......这个于吉,根本是假扮的。
于是,蔡瑁的满腔怒火,都集中在了于吉身上。而刘协则带着婉君趁乱冲出了襄阳城,当然,顺手也救下了貂婵。
......
蔡瑁讲述完了他所遇见的一切,之后蔡珲和于吉也讲述了他们在这里的纠葛,而蔡珲犹自不信,坚信是于吉用了什么分身法之类的东西。蔡珲再三作保,蔡瑁这才悻悻作罢。
而解释清楚这一切之后,三人的视线里早就没了刘协三人的影子。
“此事,虽然不是老夫作为,却也与老夫有着莫大的干系。”于吉叹息了一声,“这样吧,你们蔡府今晚的一切损失,我琅琊阁都可以赔给你们。但是作为条件,我需要你们跟着我,去将我这一双逆徒,还有那妖孽,一并追回来!”
于吉所说的逆徒,正是刘协和婉君,妖孽自然就是貂婵了。
蔡瑁冷哼了一声,正要说一句:“这本就是你该赔的,还谈什么条件。”却被蔡珲以严厉的眼神制止。
蔡珲沉声道:“于神仙,话既然说道了这个分上,那么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您要的这个女人,我可以帮您抓。但这个女人其实是一直被我养在府中的,怎么说,这也要算作一个人情吧。既是如此,我想等抓回这女人之后,于神仙的琅琊阁可以和蔡家合作,在江夏给黄祖制造些麻烦,最好是......”
蔡珲说着,比划了一个刀切的动作,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
确实,三家夺权,对对头下杀手是大忌。但是,如果黄祖是被乱匪杀死的呢?或者说是被江东孙家杀死的呢?
那他蔡家反而有理由介入江夏,甚至一统江夏兵权。
退一万步来说,黄家没了黄祖,一个黄毛小子黄射,对蔡珲蔡瑁两兄弟的威胁也会大大减小。
于吉思索片刻,点头道:“没问题,那女人到我手中之时,就是黄祖人头落地之日!”
“那就这么说定了。”蔡珲当即道,“二弟,你回去处理府中后续的一切事项吧,我亲率家将前去追击那三人!”
“他们可是乘马去的,还追的上吗?”蔡瑁嘟囔了一句。
蔡珲嘴角带起一丝冷笑:“他们带着一个伤员,还有一匹马是驽马,怎么也跑不远的!”
于是,蔡瑁带着他的骑兵队赶紧回了蔡府,而蔡珲、于吉以及二十八家将,共计三十骑则向着刘协逃跑的方向直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