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张泉杀秋水的地方并不太远,根本还在刘协的视线范围之内。
于是,刘协眼睁睁的看着张泉救走了秋水,又眼睁睁的看着张泉将她一剑杀了......
刘协的眼越睁越大,最后简直要瞪出眼眶外边了。
“这......这家伙搞什么?”刘协愕然道,“那是你们天山的第二剑吧,他要救人我能理解,甚至他要杀人我勉强也能理解......他先救人后杀人,是几个意思?”
貂婵冷哼一声:“所以我说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你去看看吧,秋水脖子上的玉坠肯定已经被张泉给夺走了!”
“哦?”刘协心里一沉,吩咐一名天义军“过去瞧瞧。”
几名士兵小跑过去,在秋水的尸体上仔细搜索了一遍,跑回来道:“大当家的,搜过了,没有玉坠。”
刘协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貂婵:“这是怎么回事?”
貂婵没好气道:“秋水脖颈上挂着的玉坠,乃是天山门主传代的信物。换言之,秋水一死,七剑之中无论是谁有了那东西,都可以继任天山之主,统领天山三千弟子!”
刘协闻言心中一凛,却也同时明白了张泉的怪异举动。
貂婵愤然道:“我明白了,根本不是刘子云暴露了我们的位置,而是张泉一直在盯着我们,将我们的行踪透露给了秋水。
洛阳大街上,肯定是张泉派人给我们找的麻烦。他故意引我们和秋水两相残杀,就是为了借我们的手翦除秋水身边的弟子之后,他便出其不意,杀人夺玉!肯定是这样!”
“这是自然。”刘协却似有所指的道,“张泉也是聪明的很啊,他居然就算定了我不知道秋水脖颈上有个至关重要的玉坠。若是我提前知道,肯定是要拦下张泉的。”
貂婵一怔,旋即脸色冷了下来:“怎么,你是在责怪我没有告诉你实情?还是说,你认为我是想自己私吞玉坠?刘伯和,都到了这个地步,怎么,在你心里我还是这样的人?你还是不信任我?”
刘协当然不信任她,刘协已经被貂婵骗了不止一次,对貂婵早就提着十二分的小心。不过他更明白,此时跟貂婵翻脸,也毫无好处。故而,刘协当即只是道:“不不不,我只是在分析而已,别误会我的意思......我是在想,咱们下天山的时候,张泉又没有在场,他怎么会知道咱们逃了下来,而秋水又带着天山弟子追杀了上来呢?
还有,咱们的路线设计的那么周密复杂,既然秋水找不到咱们,那么......为什么张泉能找到呢?”说着,刘协的眼神已经飘向了王越。
王越垂下头,良久,才轻叹了一声,羞愧的道:“恩人......是我做的。我知道我这样对不起你,我也不想这么做,我王越一生从来都是有恩必报的!但是......恩人你于我有恩,夫人对我也同样有恩。王某绝不会陷害恩人,但是......也不能拒绝夫人交代的任务。”
刘协轻叹一声:“那这么说,你在长安城外出手救我,也是张春华事先安排好的?”
“不,那次真的是我偶然才撞见了恩人。”王越忙道,“但是我遣走司马家的家兵,让他们回去的第二天,夫人便派人给我传了信。夫人的意思是,要我沿途保护恩人,但同时要把恩人的动向发给她。
我当时根本不知道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我还以为是夫人关心恩人的安危。现在我才明白......好了,恩人,这件事如果你觉得王某对不起你,你便将王某杀了,我也没有半句怨言。”
刘协笑道:“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无论如何,我真的要谢谢你。越爷,若不是你,我连汝南都到不了。如今我能换回一条命来,已经很知足了,至于玉坠......你们司马夫人喜欢,便让她拿去吧。反正,她拿我当枪使也不是第一回了。”
这一战,天山前后损失了将近五百人,三剑六剑以及秋水本人也都死于非命。而刘协一方,只是损失了五十名天义军战士而已。
有了这种战国,刘协已经很满足了,至少对于天义军的战力,刘协相当认可。至于司马家出来截胡......随他去吧。反正,估计自己还远不止于跟司马家为敌呢。
想到这些,刘协瞬间也就看开了。
但是......旁边却还有一个人,还看不开。
貂婵看着脸色惨白,摇摇欲坠,几乎要摔下战马的明寒玉。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陌生,这......还是自己的寒玉哥哥吗?
还是那个笑容温柔,一直陪伴着她,照顾着她的寒玉哥哥吗?
“寒玉哥哥......”貂婵迷茫的唤了一声,缓步向明寒玉走了过去。
本来,明寒玉的神色已经完全都是绝望。但如今听到貂婵的呼叫,眼中却陡然爆发出了一丝生机。
她还喜欢我,就算我说了那么多绝情的话,她依然还喜欢我!对了,她一直以为我是被秋水胁迫的......我知道她最喜欢听什么,我可以活下来,只要让她舍不得,我就可以活下来!
明寒玉如此想着,脸上也换上了他招牌一般的温柔浅笑:“月儿,谢谢你。”
“你......要谢我什么?”貂婵的声音中不带任何感情,继续一步一步走向明寒玉。
“当然是谢谢你,把我从这女魔头手中救了出来。”明寒玉翻身下马,注视着貂婵的眼睛道,“这女魔头手段之残忍,是你根本想象不到的。她为了逼我就范,将天山弟子中与我关系好的所有人都抓了起来。每天都当着我的面,用最残忍的方法将他们折磨死......我根本看不下去,我受不了那些原本是我的挚友,我的兄弟的人,临终前看我的表情。
我......我只有负你一次。但我知道,最终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苍天不负苦心人,现在,我终于等来这一天了。
月儿,你还记得我们在天山上的小木屋吗?那是我一点一点亲手为你盖的。
其实在木屋盖好的时候,我就想对你说,‘我叫明寒玉,是一个不懂生活,没有感情的人,你可以教我这一切吗?’
我想找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在花田之中牵着你的手,轻声问你,‘月儿,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我会在那里种满桃花,等你嫁给我以后,我们就在那里,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好不好?”
貂婵神情恍惚,缓缓伸出手来,抚摸着明寒玉的脸颊。
“成了!”明寒玉心里欢呼道,“我就知道,女人算什么?全都是最好骗的动物,以我的容貌和我的才情,只要三言两语,便可将她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然而,就在明寒玉得意时,旁边的刘协却戏谑的道:“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我面前,但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了我才后悔莫及。尘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可以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姑娘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份爱前加一个期限的话,我希望是.......一万年。
五剑,我觉得此情此景,你还不如用我这段台词,会更有说服力一些。你觉得呢?”
“什么?”明寒玉心中骇然,他不得不承认,刘协的这段台词,比起他这一长串都要感人的多......看来,这也是个善于骗取少女芳心的高手啊。
可问题在于,这时候刘协说出这么一段话来,明寒玉下意识的看向貂婵......
果然,貂婵的眼神变得澄澈,冰冷,决绝!
刘协戏谑的说出这番话,恰巧在貂婵身上产生了反效果。
“风月,我......”明寒玉还想说什么,貂婵的手却猛然卡住了明寒玉的脖子。
“一万年太久,我......只争朝夕。”貂婵望向刘协,说了这样一句话。
然后......
“嚓!”
一声脆响,明寒玉的脖子被貂婵硬生生的捏断了!
“呵——嗬——”明寒玉发出两声无无意的怪叫,白眼一翻,死尸倒在了地上。
“轰——!”
一声炸雷响过,冰冷的雨点毫不留情的倾泻而下。
在雨中,刘协仿佛听见了心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