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晗良说明天上午八点民政局见。秦芮言只点点头,她实在没力气再说话了。
这些天她只觉得有点像做梦。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失去了三年的记忆,而且有个儿子,自己又和丈夫离婚了……
这怎么看都不是能让她开心的事。
秦芮言背着小包、低戴鸭舌帽独自出了医院。
她走得很小心,因为有不少的记者围在了外面,好在商晗良替她引开了那些人,她就趁机跑了出来。
没走出多远,突然有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朝她跑了过来。
她疑惑地回头看了看,身后没有其他人了,这个男人也在她面前站住了。
“是秦芮言小姐吧?”男人一脸恭敬地询问。
秦芮言很是警惕地看着他,不敢贸然地点头或是摇头。
“你有什么事吗?”秦芮言暗中攥紧了包包的带子。
男人脸上愈发恭敬表情更是让她困惑了,秦芮言都开始怀疑他是日本人了。
“吕先生在车上等您呢,请上车吧。”男人说着又微微俯身,语气也很是得体。
吕先生?秦芮言不禁压低了眉头,她并不认识什么吕先生啊。
“他是吕氏集团总裁的侄子,你可以借机大要一笔,——救命费。”秦芮言忽然想起了商晗良的话。
“阿姨!”秦芮言闻声看去,那个被她救下的少年正站在一辆车旁对她挥手。
少年的小叔是个很年轻的男人,相貌也不逊于商晗良,只是周身散发着冷漠的气质。
秦芮言坐在他身边只觉得浑身别扭,吕谓给她的感觉就好像是被逼着来接她似的。
“谢谢你救了他。”吕谓突然说道。
秦芮言哈哈笑了笑道:“没事的。”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吕谓又问道:“听晟儿说你失去了三年的记忆?”秦芮言略有尴尬地点点头。
“如果需要帮助,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吕谓扭头看她,嘴角微微一动,显出一抹薄薄的笑意。
秦芮言矜持的含笑点头。
“阿姨,你别看我小叔看起来这么高冷,他心里可热情了。”吕晟哈哈笑着道,不过他笑了几声就自觉说错了话,声音越发的低了,最后缩在了副驾驶不再出声。
秦芮言偏头望向窗外,嘴角忍不住地翘起。外表高冷,内心火热……是闷骚吗?
吕谓对着镜子里的吕晟蹙了蹙眉,后者一脸无奈地缩缩脖子。他看向秦芮言,她的脖子修长且光洁白皙,侧颜恬静而美好,气质又是那么的令人舒服。
他动了动手指,强迫自己不再去看她。秦芮言,她已经是商晗良的妻子了。
“阿姨,我还以为今天接不上你呢,叔叔他怎么不送你回来啊?”
秦芮言动了动嘴唇,犹豫了一下道:“他公司有事要忙,谢谢你们啊。”
吕晟好像还有话想问,但被吕谓的一个眼神制止了,于是只道了句没什么。
吕谓忍不住又看了眼秦芮言,他总觉得她是个很会伪装的女人。
商晗良和她的感情并不好吧。他微微蹙紧了眉心。
启阳小区离医院很远,司机足足开了一个多小时。
秦芮言推开车门下了车,身后吕谓突然叫了她一声。
“谢谢你啊吕先生。”秦芮言看着他微微一笑。
“明天中午我来接你去我家吃个饭,——吕晟的父母和他的爷爷奶奶也想见见你。”
秦芮言点点头道:“他已经和我说过了,我会去的。”她对着他挥挥手,转身迈步离开。
她将钥匙插进门锁,听着清脆的咔吧一声,门开了,秦芮言突然感觉心一下子静了。
屋里的摆设跟记忆里的没有多大变化,母亲的遗照竟然也摆在原来的地方,——应该是商晗良刻意安排的吧。
她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笑了笑。他们做了三年的夫妻,看来还是有些感情在的。
手机忽地又震动起来,又是那个陌生的号码,这些天这号码总会打电话过来,秦芮言本想拉他进黑名单,但总是因为一些事给忘了。
秦芮言划了接听,她咬咬牙,心想着必须得跟那人好好谈谈了!
“秦芮言,你这个不孝女!”电话那头静了片刻后,一个很熟悉的声音有气无力的斥骂道。
秦芮言呆愣了片刻,旋即讶然地喊了声“爸爸”。
“唉,我也知道爸爸最近逼你逼得太紧了,可……唉,你也不能不理爸爸啊!”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带了哭腔,语气中尽是深深的惶恐不安。
“爸爸……”秦芮言全然不知道他在说说些什么,他逼她什么了?
“言言,就差二十万了,就差二十万咱们就可以还清那个债务了!”秦父声音瞬间激动起来,他喘着粗气又道,“爸爸发誓,还清了就再也不赌了,再也不做你的负担了。”
秦芮言全身都忍不住地颤抖起来,她想起来了。当年秦氏集团的资金出现了点问题,股东怀疑是秦海挪用公款赌博……
难道这三年来我都一直在还债?秦芮言突然感觉脸上痒痒的,拿手一抹,一手的湿滑冰凉,她竟是不知何时泪流满面了。
“爸爸,你在哪儿?”她声音突然变得哽咽含糊。
“言言你再去求求商晗良,让他再给你二十万……商家那么有钱……”对面似乎没有听到秦芮言的话,自顾自的焦急地说。
“爸爸,我有二十万。”秦芮言打断了秦海的话,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地接着道,“房子也回来了,你在哪儿?我要接你回来。”
秦芮言不知道她该怎么办,她现在就只想扑进爸爸的怀里。尽管这个男人欠下了几千万的债,可他已经发誓悔改了不是吗?
她洗了把脸,强迫让自己镇定下来,想着一会儿秦海来了该怎么面对。
“怪不得商晗良眼中的我是那个样子……”秦芮言苦笑了一下,虽然她没有恢复记忆,但她现在已经知道这三年来大概都发生了什么了。
当初我是为了钱才嫁进商家的吗?
略显犹豫的敲门声打断了秦芮言的胡思乱想。她腾得一下子站了起来,身子僵硬了一下,脑袋有点空白的快步走过去开了门。
门一点点的被推开,一个穿着落魄的肮脏老头出现在了她面前。
老头的头发很长、很油腻,身上很脏、很破……但秦芮言一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睛,她就忍不住扑了上去,紧紧地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