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众人决定暂时在药王谷住一晚，明早再走。

玉渺月、玉海棠与黎殊在丫鬟的带领下，前往客房。

玉渺月与黎殊故意放慢了脚步。

“你为何会来？”玉渺月问。

“我若不来，你怎么办？”黎殊答。

玉渺月停下来，抬头看向黎殊，挑眉道：“别说你是专程为我而来，我不信。”

黎殊轻笑，声音低沉，听得玉渺月感觉耳朵酥痒。

“我与药王谷并无交情，你说我为何而来？”

玉渺月不知他与药王谷是否真的并无交情，也不想去探究。

既然他来了，她便继续今日在清宁阁没说完的事。

“能拜托你一件事吗？”玉渺月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到了猎场，能否请你照顾千羽。”

黎殊深邃的眸子逐渐冷了下来，语气较之先前也淡了不少，“你拿什么来换？”

说话的同时，他迈开步子，挡在她身前。

她退后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黎殊随即上前两步，将她困在他与回廊的墙壁之间。

男性气息吹拂在耳朵与脖颈之间，玉渺月浑身发烫。

她想推开黎殊，使了力气，那人却丝毫不动。

她有些急了，“我们不是朋友吗？况且在猎场之内保一人周全，于你而言不过举手之劳吧！”

“那又如何？”黎殊沉声道，“想要我付出，你总得给我回报。”

玉渺月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刻意刁难，皱眉问：“那你想要什么？”

黎殊进一步将她逼到墙边，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紧紧盯着她，“我改主意了，我不要别的，就要你一直欠着我，欠到无力偿还，只能以身相许。”

“你……”玉渺月被黎殊盯得脸颊发红，她心中虽有爱慕之人，却对男女之事毫无经验，此刻已经有些招架不住，嘴里却毫不退让，“都说黎小王爷高冷寡言，我看也不过是个登徒浪子！”

黎殊又进了一步，两人的身体几乎交叠，他伸手捏着她的下颚，道：“随你如何想，你且记得，又欠了我一回。”

玉渺月因他的触碰，身体像是过电一般，打了个激灵，随即运起元灵之力将黎殊一掌推开。

黎殊没料到她会来这一招，一时不察，竟让她推得后退几步。

玉渺月趁机拔腿就跑，生怕黎殊会追来。

黎殊站在原地看她逃跑的模样，微眯起眼。

他自己也不知，为何会突然这般逗弄她，并在她拒绝之后，腾升起莫名的怒气。

他接近她，明明只是为压制怪病……为何事态会变得如此脱离掌控！

……

一口气跑回房间，玉渺月关上门，大口喘着气，心里把黎殊骂了个遍。

待她的气息平复下来，才抬起手，仔细观察着手腕上的玉镯，寻思着，要不要以灵识进入玉镯之内，向符王道个谢？

没等她得出结果，一阵敲门声便响起来。

玉渺月没敢应声，生怕是黎殊跟来了。

“渺月，睡了吗？”是玉海棠。

玉渺月松了一口气，随即又不免叹气，心道：果然还是来了。

今日她暴露的太多，玉海棠又不傻，定是看出了端倪。

此刻前来，怕是要向她讨个说法了。

玉渺月道：“还没呢。”

她开门让玉海棠进来。

玉海棠手里还提着药箱。

“你今日受了伤，我来为你料理伤口。”

话是这么说，可玉海棠心里所想却不仅仅是如此。

今日的事情，实在超出玉海棠的认知，她几乎不认识眼前这个遇事淡定自若，眼界连药王夫妻都自叹不如的玉渺月了。

她有满肚子的问题想问问她。

玉渺月哪会不知道玉海棠的想法。

待包扎完伤处，玉渺月便自觉道：“姐姐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究竟是谁？”

玉渺月微微一愣，随即笑起来，“姐姐，怎么净说笑，我还能是谁，不就是玉渺月吗！”

玉海棠突然伸手抓住了玉渺月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腕，食指与中指用力扣住她的经脉，使得玉渺月动弹不得。

“我的渺月，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姑娘，方才你在王爷面前说的那些话，别说是渺月，就算是义父也未必知道，你究竟是谁？你把渺月怎么样了？”

玉海棠这是压根儿不相信玉渺月的话。

玉渺月哭笑不得，她垂下眼睑，叹气道：“姐姐，你可相信前世今生？”

“不要给我顾左右而言他！”玉海棠有些急了。

玉渺月道：“在村子里，我每日被宋吉欺负，他们打我，辱我，不比玉长心少。”

玉海棠静静听着，她怎么会不知道玉渺月过的是什么日子，她只恨自己无能，不能保护她！

“在回帝都的前一日，他们又一次暴打我，那一次……他们甚至想玷污我的清白，”玉渺月说的云淡风轻，似乎不是在说自己，而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我誓死不从，选择自尽以保贞洁。”

“你——”玉海棠心里一惊，就像针扎一样疼！

“姐姐……你知道吗，在自尽之后，魂魄离体，我便后悔了！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我……我真的不想死啊！”

玉海棠不知不觉放开了玉渺月的手腕，转而握着她的手，似要给她力量一样。

“我的魂魄和所有死去的人一样，进了地阴界，在那里，我看见了黄泉！”

提起地阴界，玉渺月的脸色才有了变化，从先前的淡定自若，变得惨白，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可怖的事情。

坊间早有传言，人死之后，魂魄便会进入地阴界，需要渡过黄泉到达地阴司才可轮回转世。

只要魂魄还在黄泉，就有可能还阳。

但是一旦渡过黄泉进入了审判轮回的地阴司，那就是真的死透了。

“我知道我不能渡过黄泉，一旦过去，我就再也回不来了，所以我拼了命的往回跑，”玉渺月道，语气与呼吸都开始急促，甚至眼眶发红，“但天不从人愿，不管我怎么跑，那黄泉就像长了一腿一样紧跟着我，离我越来越近……”

剩下的话，不用玉渺月说，玉海棠也能猜到七八分了。

她定是掉落了黄泉之中。

“我最终还是掉下了黄泉，喝下黄泉水的人，便能忆起自己的前世，”玉渺月低眉，哽咽着道，“姐姐，你可知当我回忆起自己是谁时，有多么的绝望吗！我的前世风光一世，令无数人俯首称臣，可这一世，我竟然活得如此窝囊！我好恨啊……”

“你的前世……是谁？”

“凰龙神族大祭司，越、灵、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