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心真的死了，李羽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一路上要不是自己扶着，欧阳芊几乎连好好坐着都做不到。

李羽实在想不到除了父亲死亡以外，还有什么事情能让这人如此失态。当时第一眼看到欧阳芊的时候，他曾经一度以为这个女人会慌乱会恐惧，但是绝不会哭泣。

欧阳心遗体所在的医院就是李羽去过几次的那一家。因为死亡的是这么一位大佬，当两人刚一从车上下来，就被密密麻麻地闪光灯给淹没了。

“请问欧阳小姐，据说天宫集团董事长死亡，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据可靠消息，据说老董事长系跳楼自杀，是否属实？”

“能不能问一下欧阳小姐对于这些事情该如何看待？”

……

铺天盖地的问题就像不要钱一般朝着欧阳芊涌来。对于这些人来讲，当事人的感情似乎根本就不重要。一如当初风家刚刚垮台，就有不少人到别墅门口去堵风妍一般。

寻常能很轻松应付这种场景的欧阳芊这时候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几次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的这种表现却使得记者们更加兴奋了，一个个削尖了脑袋往前挤。

她在发抖！李羽立刻就察觉到了雇主的异常。原本这种场合，作为保镖的自己是不该说话的，但是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隐忍的必要了。

“请你们让开！”李羽走到了欧阳芊的身前，对着这些人说道。

“你……你是李羽先生？”对于这些记者来讲，欧阳心死亡的消息自然劲爆，但是李羽现在出现在外面，也可以当个小新闻来炒炒了。

眼看这些人一副悍不畏死的样子，他叹了口气，伸出双臂，直接插入了人群中，用力向两边分了开来。

“李先生，一个问题就行，能不能回答一个问题？”最靠近李羽的那个记者刚这么说着，就发下人群居然被硬生生地分开了一条通道。

这人好大的力气！眼看李羽和欧阳芊向内走去，他刚想去追，突然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掀开衣服一看，才发现刚刚被李羽手臂推到的地方红红的一片淤血。

……

一进入到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似乎让欧阳芊恢复了不少理智。原先红润得不自然的脸庞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父亲在十楼，我们上去吧。”她淡淡地说道，头也不回地向着电梯走去。

李羽不知道面前的人在想些什么，但是他可以肯定，接下来发生的每一件事，旁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会改变她的一生。

然而，就在李羽都已经做好准备好好检查下老董事长的尸体，给欧阳芊一个交代的时候，却被告知已经送往火葬场了。

“什么？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这是李羽第一次看到欧阳芊揪住别人的衣领。

“就是啊，这完全不符合程序，按道理来讲，得有老人家亲女儿的签字吧。”李羽虽然不是很懂秦国的法律，不过他在国外的时候倒是这样的。

“那是自然。”一身白衣服的女医生直接就从胳膊下面夹着的文件包里拿出了一份A4纸张大小的文件。

“虽然对于您父亲的死很遗憾，但是火化的同意书，您可是已经签了的。”

的确，那份文件上白字黑字写着欧阳芊的名字，以李羽个人观点来看不像是假货。

“这……你什么时候签的？”李羽尽可能温柔地问道。

欧阳芊眼睛一瞬间瞪得很大，然后整个人颤抖了起来。

“通知我的……是哥哥，他当时说紧急送医院需要我的签字……然后我也没管，就直接签了……”

“欧阳晔！”李羽突然明白了眼前这个女人为何有这样的反应。如果她说的是真的话，那么欧阳晔欺骗妹妹签下火化同意书的行为就很值得怀疑了。

再进一步想的话，什么样的人需要赶紧把欧阳心的尸体火化？又为什么要这么着急？

恐怕其背后的理由就是让欧阳芊如此动摇的原因。

“不行，我不相信，我要去看一下父亲的尸体。”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想，欧阳芊直接就朝着停尸间走去。

“不可以啊，欧阳小姐，按照规定，那儿是不能去的，您父亲的尸体也已经送走了！”

立刻，就像说好了一般，走廊里突然冒出来了好几个工作人员。他们通通身穿白衣，工作证手套一类的装扮一应俱全。

但是即使如此，李羽依然发现了异常。

他一个箭步冲到了欧阳芊身前，冷冷地看着这些人。

“你们是欧阳晔的手下吧。”

“先生您开玩笑了，我们可都是正规工作人员，不信您可以按照我们的工号上网进行查证。”几人丝毫不慌乱地说道。

“不，”李羽说话的时候能感觉到背后欧阳芊拽着自己的衣服，“正规工作人员和你们是欧阳晔的人，这之间并不矛盾。”

他知道接下来这句话仅仅是猜想，但是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说了出来：“如果我是欧阳晔，曾经设想过要迅速杀死一个人而不使得自己受到怀疑，那么提前准备好极速火化的渠道肯定是必然的。”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是哥哥做的？我知道他很讨人厌……但是……那份同意书……”欧阳芊极力维持着平衡不让自己倒下去。

李羽没有回答女人的问题，他走到离着自己最近的那个工作人员面前，道：“给我让开！不管里面有没有尸体，我非进去不可！“

“李先生，说了……啊！“这人话还没有说完，李羽直接一巴掌抽到了他的脸上。这人很滑稽地原地晃了一圈才摔倒在了地上。

“你怎么知道我姓李？难道你也喜欢看八卦新闻？“李羽冷冰冰地看着他，同时抬起头，望向面前那些人，”挡我试试看啊。“

说着，他拉着混乱的欧阳芊，径直向着停尸间走去。

一路上的确冒出来了几个人，一脸“大义凛然“地试图阻止李羽，但是基本上一拳之后就再也没有能够起来的了。

……

停尸间内的空气异常寒冷，冻得让人有些哆嗦。欧阳芊也很快就找到了标有欧阳心标签的柜子。

身前无论是多么厉害的人物，死后也就这么个小小的容器。李羽曾经无数次见过自己的同伴的尸体被当做垃圾扔掉，相比较而言，这里都算是好的了。

欧阳芊颤抖地伸出手，握住了把手。她试图用力抽出来，却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力气。

“你真的要看吗？说实话，我不认为欧阳晔如果真的做了这些，会留把柄给我们。”李羽温柔地握住了她的手。

“我要看。”

“好。”

随着李羽的力量加入进来，铝合金的柜子一下子被抽了出来。但是，就像外面那些医生设想的一般，在应该有尸体的位置空空如也。

就在这时候，欧阳芊的手机响了起来。

这个女人默然地看着空荡荡的柜子，并没有去接的打算。

李羽咬了咬牙，直接从她口袋里拿出手机，自己接了上去。

“喂，小芊吗？”欧阳晔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过来。

“那你可要失望了，是我。”

“李羽……我妹妹连个电话都接不了吗？”

“少废话，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

“我做的？是不是看到尸体不见了气急败坏？”

果然，绝对是这个人。李羽甚至可以想到，兴许连尸检的法医，都是这人提前安排的内应。

“看来果然和你有关系。”

“随你怎么说吧，我有一句话要带给我妹妹。”

“说。”

“父亲的遗嘱我明天会在集团内公开，到时候希望她来听一下。”说完，欧阳晔就挂掉了电话。

“嘛，女人就是这样啊，估计我那个好妹妹现在连路都走不动了。早知道事情这么简单，我应该更早下手的。”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伸手抚摸着自己床上的女人。

“那么，请问我的小刀还让您满意吗？”在欧阳晔的窗前，带着金丝眼镜的线人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切。

……

“哥哥，他怎么说？”在回去的车上，欧阳芊问道。

“他说让你明天去集团内部听一下父亲的遗嘱。”

“是么。”

欧阳芊在盯着那个柜子看了整整半个小时之后，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一般。她似乎一下子就恢复了冷静，从以往的冷冽变成了现在的冷漠。

“你准备怎么做？“

“搞清楚事情究竟怎么回事，如果真的是哥哥做的话，我就要毁掉他。“女人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那我会帮助你。“

“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一般保镖不会做这些吧？”

李羽没想过这个女人居然会问这个问题，看来就在刚刚，她的心里有些事情改变了。

“嘛，就当是为了我自己的饭碗吧。”李羽将本来想说的话咽在肚子里，笑着这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