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主卧。
眼睛都还没有睁开的陆斜憋着一股起床气,听完了关星落的话,反倒像个没事人儿一样,又躺了回去。
“哎呀,你怎么还睡啊?楼下这么多人在等着你呢。”
“那就让他们等着好了。”他翻了个身。
“来者是客,你不能这样没礼貌的。”她耐心劝导。
陆斜揉揉眉心,干脆拿枕头捂住自己的双耳。
关星落不依,伸手去抓他的被子,作势要掀。
陆斜好整以暇地瞥她一眼,口气淡淡,“里面没穿裤子。”
她的手像被烫到了一样,很快又缩了回来。可两秒钟后又继续磨他:“陆大少,你起来吧,那些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我害怕,我应付不过来,你起来把他们赶走也好啊。”
陆斜气,起身穿衣。
“真没见过像你这么能缠人的女人。”
关星落卖乖地不吱声,偷偷瞧他一眼,明明里面穿着裤子的嘛!
等伺候陆大少洗漱好下楼来,宗齐伟一行人早就在楼下分列两排站好了,一见他下来,皆是毕恭毕敬地道:“大少爷好。”
“不好,”陆斜坐在沙发上翘起一条腿,口气不悦,“大清早扰人清梦。”
宗齐伟为难地同他道歉:“不好意思大少爷,打扰到您我也很抱歉,只不过老爷说了,务必让我们把您请到盛美去,立刻,马上。大少爷,请吧。”
陆斜闻言冷声一笑,“请我去做什么?诚心想找人砸场子?”
宗齐伟连连摇头,“老爷自有老爷的用意,属下不敢妄自揣度。”
“好,”陆斜站起身来,一边理了理衣领,一边往门口走去,“我今天就去看看,他倒是个什么用意。”
到了盛美,陆斜被带到了总经理办公室,里面坐着办公的人却是陈景婷。
他一见到陈景婷的脸,立马掉头就要走,没想到老头子动作还挺快的,前几天说要把盛美的继承权交给陆裕昂,一转头就立马把公司交给陈景婷打理了。
宗齐伟眼明手快,拦住了他:“大少爷且慢。”
正说着,陆远拄着手杖进来了。
陆斜见到主角出场,这才提起兴致。他坐到会客的沙发上,故意把腿搭在桌子上,“说吧,什么事?”
陆远瞪他一眼,“把脚放下来。”
陆斜不动,“那可不行,我的脚这么金贵,怎么能踩在某些人的地盘上呢?”说着,他故意瞥一眼一旁默不作声的陈景婷。
陆远横眉倒竖,“家里就数你说话最阴阳怪气。”
“那也比某些人心怀不轨的好吧?”
陈景婷闻言,签着文件的钢笔一顿,在纸上晕出一滩墨迹。
陆远不想再在口头上和他争辩,直接切入正题:“陆斜,从明天开始,你就来盛美上班,帮景婷把盛美打理好。”
“什么?”陆斜不敢相信。
陆远缓缓起身,口气坚定:“我说,以后你就是盛美的市场部总监了,记着,要好好帮景婷做事,这家公司可是你妈的遗愿,你别给搞砸了。”
陆斜气愤不已,蹭地站了起来,“陆远,既然你知道盛美是我妈的遗愿,那你为什么还要把它交给那个女人?还嫌恶心我妈恶心得不够吗?”
陆远镇定自若,仿佛一只经验遒道的老鹰。
“我说过,你要是敢和那个女人订婚,我就把盛美的继承权交给昂昂,这些都是你自己自作自受。”
陆斜冷嗤一声,“你把我安排给她做事,分明是想羞辱我。”
陆远也不遮掩,大方承认:“你看得明白就好。有本事的,就爬到我头上去,别翅膀还没长硬就和我对着干,我陆远还不至于斗不过你这毛头小子。”
陆斜忽的面色凝住,如霜似冰。
陆远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
“还有,别想着可以不来上班,你要是惹火我了,就不仅仅是冻结你所有资产的问题了。”
闻言,陆斜后槽牙紧紧咬住,整个人身体绷成一条直线。
他立即查询了自己的账户情况,果真如老头子所说,已经被他冻结了。
陆斜的面色一沉到底,而一旁的陈景婷沉默地看完了一出好戏,唇边掠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
晚上。
关星落有些奇怪,陆斜自从公司回来就一直绷着个脸,她和他说话,他也爱答不理的。
到了饭点儿,见他一直窝在楼上没下来,她主动上前叫他。
到了书房,她敲了敲门才进去,却发现里面没有陆斜的踪影。
正想离开,她突然瞥见他书桌上一片凌乱,书本和纸张摊在一起,她便好心想帮他收拾一下,反正这房间本来就是她日常打扫的范围。
关星落过去一瞧,这才发现,他看的是有关于珠宝设计方面的书籍,正想笑他这个纨绔公子还会学习,可转念一想,人家的母亲可是业界顶级珠宝设计师,她便也收住了嘴角。
可一看那些摊开的纸张,她本以为会是些摘要什么的,没想到上面却是他的随手涂鸦。
画的是一只掉了毛的老鹰,模样滑稽,下面还用苍劲的字体写了两个小字“陆远”,然后又在他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关星落看着也笑了起来,原来是在诅咒自己的父亲啊。
不过,画得还不赖。
她也一时兴起,抓起笔在那只秃顶的老鹰旁边,歪歪扭扭地画了一个男人,模样比秃顶老鹰大了一倍,正对着它怒气冲冲地张嘴说话。
她的画工很烂,远没有陆斜画得形象,但配合起来看,倒是蛮生动的,至少意思是表达出来了。
关星落也在人物下面补了两个字“陆斜”,算是帮他报仇了。
但愿他有一天,真的能像这副画一样,打败他的父亲。
关星落最后是在楼上的小型健身房里找到陆斜的,彼时他已是满头大汗,把心里的怨气都通过运动的方式撒了出来。
陆斜觉得很奇怪,吃晚饭的时候,关星落一直在偷偷瞄他,时不时还微微露出诡异的笑容。
等回到书房看到纸上她画的小人时,他这才明白过来她这笑里的意思,原来是笑他幼稚。
陆斜气,正想把纸撕了,把她抓过来好好质问一顿,凭什么随意动他的东西?可看到她画的丑陋的小人时,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眼里漾着细碎的星光。
他拿出手机,给她的微信发了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