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缓缓驶入了迎春巷,街角有十来个地痞流氓一见到马车,就兴奋地围了过来,有人吹起了口哨,有人迫不及待地要来掀帘子,还有人把手伸向了那个赶车丫鬟揩油。
丫鬟吓得瑟瑟发抖,虽说曹管家已有安排,可她哪知道这群流氓会不会把她也当作目标,毁了她的清白。
沉碧突然出声,清流般的声音宛如天籁,让人精神不觉一震:“各位好汉何必着急,小女子自会出来,烦请各位在一旁稍等片刻。”
此声此话一出,这群地痞就不再有所动作了,一个领头嘿嘿笑道:“这声音,一听就是个大美人啊。美人都不急,兄弟们急啥!反正今天这美人也跑不了,咱们要那什么来着……对了,以礼相待!”
“对对对,老大说的好。美人啊,快些下来啊。”
“是啊,让大爷们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啊。”
“笨蛋,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嘛?”
“管他呢!小娘子,还不快下来服侍大爷啊?”
地痞们起哄笑闹起来,忽然一只如白瓷般的纤细手臂伸了出来,众地痞皆倒吸一口凉气,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手,这手,一看就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啊!
只见那手缓缓地掀开帘子,却好似在众人的心上撩拨,令人不自觉地咽了口水。
沉碧低着头从帘子里钻出来下了车,地痞们皆屏住呼吸,安静又贪婪地看着她姣好的身材。
忽然,那个驾车丫鬟操控着马车,横冲直撞地逃跑了,她再也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呆一刻了,她见机抛下了沉碧,也算完成了任务。
地痞们正骂骂咧咧,只见沉碧突然从容地抬头,向众位地痞抛了个大大的媚眼,然后笑着原地转了圈嗲声嗲气地朝众人问道:“众位大爷,你们真有眼光,我还是第一次听人夸我美呢。”
众地痞像是被定住了般,嘴巴张成了“O”型,大的可以吞下一个鸡蛋,眼睛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一幅僵硬到不可置信的样子。好半晌才有人忍不住出了声:
“卧槽,恶心死我了,这女人丑成这样子真是天理难容!”
“可不是,声音这么好听,没想到如此之丑,果然是有得必有失……”
“这已经不能用丑来形容了好嘛!这……这简直就是老天爷的愤怒啊!”
“你错了,这是人神共愤啊!”
“真是瞎了我的狗眼,白送我我都不要。呕,我的早饭都要吐出来了。”
地痞头子叹了口气,摇头挥手道:“什么丑八怪,真以为我们啥都不讲究?散了散了,各回各家啊。”
沉碧在听说要去迎春巷后就已经有了主意,她在马车里就好好“改造”了一番自己的外表。头发披散揉乱,东插一朵黄花,西缀一枚发钗,重到吓人的眼影绕着整个眼睛厚厚地涂抹了一圈,脸上还用马车里的灰尘加重了黑眼圈,再用上夸张的腮红,在脸的两侧都花了个大大的红圈,比猴子的屁股还红艳,嘴唇又涂了厚厚的一层,好似血盆大口。再加上嘴唇上那一颗又黑又大的媒婆痣,上边还有一根毛在悠悠飘荡……
恐怕这张脸,在众流氓午夜梦回,也要被吓醒好几次却难以忘怀,成为一生的阴影啊!
当事人沉碧却十分得意,小帕子一甩,娇嗲道:“大爷们,讨厌!干嘛这么说人家啦,刚刚还夸人家是大美人呢,转头就翻脸了,哼!”
呕……又有几个还没走的地痞看到她这副作态,扶着墙干呕起来,过后连滚带爬地逃跑了。
有这么吓人嘛,这也太夸张了点吧,沉碧暗自嘟哝道,继续在一旁辣眼睛地扭来扭去挥帕子。
一个贼头贼脑的地痞拉住了正往回走的地痞老大问道:“老大,我们就这么走了?那曹老头吩咐的事儿……还有那事成之后的银子咋办?”
地痞老大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一个巴掌拍在他头上:“老鼠,你蠢嘛,曹老头还说那个女人是个美女呢,让我给兄弟们享用。可你看她长这样,哪个兄弟下得了口?那银子我宁可不要!我活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让我连一眼也不想多看的女人,让我亲她还不如让我自行了断了!怎么,你下的去口?”
“不不不。”老鼠慌忙地连连摆手,“这等绝世丑女,我消受不起,消受不起啊。老大,我们快走吧。”
……
众地痞都散了后,沉碧无聊地逛着迎春巷,粉红的帕子迎风飞舞,很是有格调,再加上这张“颠倒众生”的脸,一路上所见之人无不闻之色变,如同白日见鬼般逃窜。
“嘿。都是一群没眼光的。”沉碧挠了挠头皮,竟还逛出些意思来。看那莺歌燕舞的花楼门口,呼唤客人进来的柳腰美人,看那街道两侧美食摊子散发着诱人的食物香气……
沉碧摸了摸肚子,忙活了一上午,还没吃上饭,倒是觉得饥肠辘辘。没有马车,走回去也得好久。沉碧抛了抛手中的银子,打算去买些糕点先垫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