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那奇怪的声音在牛老三问这一句后停下了,也没有人答话。
易琼莫名紧张,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了,这种感觉不好受。“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莫怕,有你老三哥在,可能就是一些小动物吧,在这片那么大的林子里,野味肯定不少,等寻得了宝贝,我给你打野猪吃。”牛老三给易琼喂下定心丸。“吃过野猪肉吗?”
“没有。”
“那个味道好极了,吃过之后你就再也吃不下家猪的肉了,没有味道!”
“老三哥,你真吃过野猪肉?”
“是啊,不信?”
“你不是说吃过野猪的肉就再也吃不下家猪的肉吗?可我见你吃过家猪的肉啊……”
易琼笑个不停。
牛老三被反驳得无话可说:“好了,咱们一起打开它。”他在挖出来的土堆放下了手电筒,拿上铁锹准备开棺,易琼听他指挥。
就在牛老三全神贯注撬棺材的时候,一张大口咬住了他的手臂。
“蛇!”易琼大叫。
牛老三看着自己的手臂上挂着一个大蛇头,这是一条大腿粗的蟒蛇。没等他有自救的工作,已经被它死死缠住了。
那蛇见牛老三已经被缠住,头部离开他的手臂,高空一伸有猛的往下咬,大张着口,似乎想要整个儿吞下。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易琼并没有害怕到退缩丢下他的老三哥就好,而是及时地把锄头伸过去。
蟒蛇一口咬住了锄头,牛老三得以逃过致命一击,却仍被它紧紧缠住,看来不吞了他填饱肚子就不罢休了。它把头一甩,锄头就飞远了。
刚才的那一咬,蟒蛇被伤到了口腔,它愤怒的盯着空手的易琼,蛇头很快就扫了过来,速度很快。易琼遭到蛇头击打,倒在地面上,竟一下子动弹不得,力道之大由此可见。
也许由于愤怒,蟒蛇这时虽然身体缠着牛老三,头部却大张着嘴对着易琼的头部咬来,想从头开始,将他吞下肚子里,
牛老三被缠得紧紧的,根本无计可施,眼看着自己的保安兄弟就快要被大蟒蛇活吞。
从头开始,易琼被一点一点吞进入,蛇头被撑得很大,似要裂开来。很快,就到了腰部,只剩两条腿在蛇口外面挣扎,蹬踩着地面。
牛老三闭上了眼睛,再也看不下去了。从小他就很少哭,也难以被什么事什么人感动落泪。这一次,他也没有留下泪来,心中却是懊恼不已,是自己粗心大意了,这莽莽山林必定生活着不少蛇虫猛兽,一开始就要小心才是。
黑暗中,牛老三感觉到缠在自己身上的力量明显小了很多。他睁开眼,低头看,蛇的身子竟然慢慢松开了。
怎么回事?
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一把抓起刚才因为剧痛而掉落在地上的铁锹,对着蛇身一阵乱砍,它却没有一次反击,没道理啊。这时才发现,蟒蛇早就被人被拦腰砍成了两段,断口处留着血,但可以看到很整齐,下手干净利落,根本不是自己用铁锹砍的,更不是锄头。
那么是谁呢?牛老三这时听见了脚步声,捡起手电筒扫过四周,除了一片乱坟,哪有什么人影。但他还是说了句:“谢谢救命!”
大蟒蛇的蛇头一端大约五米长,易琼的双脚还停留在蛇头外面,那谁的及时一刀避开了,没有伤及他。要是在往前四米多一点点,那他的头就跟着蟒蛇的身体断开了。
易琼的脚还在蹬着,不过动作比刚吞下去的时候小多了,而且这越来越小。但起码证明他还活着呢。得把人从撑到变形的蛇头中取出来,牛老三没有在一边激动,而是抓紧时间救人。
他左手抓着蛇头,右手紧握住靠近铁锹头的铁锹把柄,利用铁锹锋利的边缘快速破开蛇头,终于将易琼从蛇头中脱离出来。
易琼的整个上半身都湿透了,满脸都是血液和粘液。牛老三拍了拍他的脸,没什么反应。坏事了。
牛老三看着他涂满血液和粘液吞了头吞口水,喉结一动又一动。终于他战胜了自己的心理障碍,迅速用手抹去了血液和粘液,并脱下自己的衣服给他的脸粗略地擦一遍,然后抓紧时间进行人工呼吸。
牛老三没专门练习过,慌忙之中也不管了,想起一些影视作品的镜头,照猫画虎起来,没想到还真把易琼救活了。
从死亡边缘回来的两人,简直跟虚脱了一样,躺在挖出来的坟土上,看着夜空,颇多感想。
“我还以为我要死了。”易琼哽咽着说。
“我也是,没想到啊,这林子里竟然养着那么大的蟒蛇,真是成精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跟你来这里吗?”易琼留下了泪水,曾经信奉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和“男人流血不流泪”在这个时候分崩离析。
“不是因为钱吗?别告诉你老三哥,你只想想和我过来散散步,聊聊天,闹着玩,要是挖着文物了就上交国家?”
上交国家……易琼想到了某部改编的盗墓题材电视剧,忍不住破涕为笑。
“老三哥,你是不是看过《盗墓笔记》电视剧?”
“是啊,真不怎么滴,被网友骂惨了。”
“我记得你可是爱看美剧,怎么还看了国产剧了?”
“说得过了。大多数时候我是看美剧没错,可是有时候也会看一看国产的。之所以看《盗墓笔记》,是因为我很喜欢南派三叔的这部小说,别人都喜欢吴邪、小哥,而我却喜欢王胖子。也正因为他,我才能忍着恶心看完了这部剧。厉害吧?”
“厉害了我的老三哥。不过既然你看过了盗墓笔记这小说,也看过了电视剧,怎么人家盗墓用洛阳铲等技术含量的工具,而你却只拿着铁锹和锄头,太简单粗暴了,没向偶像看齐啊。”
“咳……没办法,咱这小地方哪有什么洛阳铲买,只好到农具店里随便挑了这两件看得上眼的。”
听完,易琼捧腹笑了起来。原来如此。
“别看我比你大了十岁,不正经的八零后,但是我思想又不落后,也知道网购。但从卖家哪里发货到我们这里,最少需要三天吧。说实话,我从信了三井的那一刻起,脑子里飘过的都是百元大钞的画面,心急,等不了,怕别人都把宝贝捡走了,只留下些土疙瘩给我塞口袋。最近啊,穷的快要吃土了。”
“是啊,穷总会让人发疯。这个世界,没有钱什么都行不通。所以,我才跟你到了这里。老三哥,我信你。”
“我怎么不知道你选择冒着危险跟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咱们夜总会待遇不好,不包住还不包吃,你每次跟我们出去吃饭都不舍得花钱,专挑便宜的吃,我们一说喝酒你就偷偷躲开。一开始,我也和他们一样,以为你是抠门。后来我有一次看见你上班的时候红着眼眶,精神很不好,老板走过的时候你跟他说想借点钱,然后跟着他去办公室说了。以后我问了老板,老板说你家欠了别人很多钱,那些人以你爸妈的性命威胁你还钱,还打断了你爸的一条腿发给你视频。这也就是我让你和我来这里的原因。”
“谢谢你,老三哥。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我的情况,难怪后来你对我那么好,在外面吃快餐的时候总是给我顺带一份回来,肉还那么多……”说着说着,竟令易琼伤悲落泪,跟牛老三讲出了埋在心里的一直不愿和人提起的往事。
牛老三安静地听他倾诉完,最后才安慰说:“兄弟,咱们还活着呢,别哭了,要像个男人。”
互诉衷肠后,两人终于站了起来,达成一致的意见,同时看向坟坑里的棺材——这世界,没有钱什么都行不通。
撬开了棺材后,里面的内容让他们大吃一惊,以至于他们完全忽略了那化成白骨的墓主人。棺材里铺满了琳琅满目的宝贝,玉器、铜器、金银器都有,还有两幅画。
就在易琼两只眯眯眼放着光的时候,牛老三露出两个黄色的大板牙,从鼓囊的牛仔裤后袋里拿出了一块巴掌大小的东西,拎着一个角一甩,竟是一个白色的鱼鳞袋。这种袋子很常见,常用来装米,因为横竖交叉形成与鳞片相似的方形小格,所以这边的人们称之为鱼鳞袋。这种袋子,只要没有遭受长时间的风吹日晒,就很耐用,承重能力很强大。
“还是老三哥考虑周到!”易琼笑着竖起了大拇指,表示点赞,10086个都不够。
“小意思,不废话了,快捡宝贝!”
收获甚丰。不过两人还是知道对待地下的宝贝要温柔,磕碰了一点就有可能少了上千元甚至上万元,必须得小心翼翼,确保宝贝安然无恙。这样,最后进入自己口袋的钱才会更多。
鱼鳞袋都已经装满了,棺材里却还有。
牛老三恨不得把棺材运回去,根本就舍不得放弃剩余的宝贝。
“老三哥,看我的!”易琼脱下穿了很久的越洗越来越长的长袖T恤,在两袖处和领口处打了结,然后倒过来,当成一个布袋子,继续把棺材里的宝贝捡出来,放进里面去。
“兄弟,可以呀。稍微快一点,咱们得快点离开这地方了,赶在天亮之前回去,这样确保不被人看见。既逃过警方的注意,也不让其他人知道这里有宝贝,这样,咱们就可以每天都来,不多久我们就是百万、千万富翁了。”
易琼嘿嘿笑:“知道了老三哥,快了。”
终于装完。牛老三掏出手机,一看,两点了。他们是八点半来到这里的,一阵忙活肚子也饿了。
“今晚累着了,兄弟你饿不饿?”
“肚子从十一点半就开始叫了,现在还没停歇呢。”易琼揉摸着肚子说,肚子也跟着闹,唱起“咕噜噜”的歌儿。
牛老三搭着易琼的肩,用爽快的口气说:“走,回去我做菜,咱俩喝酒,喝他个痛快!怎么样?”
易琼面露难色说:“我住的那……破地方,不好做。跟人合租的,动静大的话,人家就过来说你——不方便。”
“当然得去我家了!谁说要去你那个破地方了?坐床上,一伸脚就碰到墙,闷得要命。”牛老三用手意思意思推了一下易琼的头,就跟哥哥觉得弟弟笨一样,忍不住出手。
“那就麻烦老三哥了。”
“你是我兄弟,跟我还客气什么?再说了,这是犒劳犒劳咱们两个,好让更有动力下次再来。”
这深山老林的面积很大,很容易就会迷路,造成鬼打墙。一路上,牛老三在走过的树上用铁锹砍出两条杠,以防止找不到回去的路。
回去的前半程很顺利,没再碰上山林里其他可怕的蛇虫猛兽。
走了很长的路,有些无聊,牛老三耐不住寂寞,就哼起了歌,多是一些香港的老歌,还挺在调上的。偶尔他也会来几句英文歌曲,仅是高潮部分,发音很是蹩脚,听起来感觉就是随便哇唧哇唧,易琼忍不住笑了好几回,到最后他就不唱英文歌了。
来到一处向下的陡坡时,前面的牛老三突然停了下来,不哼歌了。易琼吓了一跳,看见牛老三的变化,他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怎么回事?莫不是又遇上了另一只大蟒蛇?又或者,什么凶猛野兽?
易琼走上前,顺着牛老三的手电筒光看过去。坡底竟然,竟然竟然躺着三个人,不,准确地来说,是三个死人!他们的衣服已经被撕烂,除了头部、手指和脚掌,其他地方几乎没有完好的了。
三个人周围的地上撒了一地的闪着诱人光芒的珠宝玉石。
“怎么回事?”易琼不安地问。
牛老三表情十分严肃,没有了刚才一路上的一点欢快:“这三个人是……三井他们。”
“三井?就是你那个朋友?”
牛老三木然地点了点头:“是他,我认得他的衣服,他的脸我不会认错。”
“失踪了几天,没想到在这里……会不会是谋杀?要不——报警吧?”易琼张口咬住手电筒,伸手掏出手机准备拨号。牛老三猛地抓住他的手:“别忘了我们到这里为了什么,就你手上的那些东西,怕是够你坐牢了。”
易琼咬了一口唾液,颤抖着把手机塞回了裤袋。
“我们下去看看。”这不怕神鬼的牛老三就要沿坡走下去。
“不好吧,怕是有什么危险……”易琼突然想起了关于僵尸病毒的传说,后背瞬间一片凉。
“三井,也是我兄弟。”牛老三决意走下去。易琼犹豫着,再看时,他已经到了半坡。这时一个黑色的影子从坡底的东侧跑了出来,站定在三具尸体的前面,背对着易琼和牛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