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格利安家族的祖先是英国贵族,17世纪初,在新大陆的淘金浪潮中移民美洲,定居在马萨诸塞州。这个家族一直延续着赖以生存的商业传统,经过了几百年的经营,如今已经建立起一个令人敬畏的庞大商业帝国,在资源业、银行业、造船业和餐饮娱乐等多个行业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她定了定神,条理清晰,俨然一副授课老师的样子。
“别的不说,你不会不知道吧?喏,我们这座圣谢菲尔德商学院,就是坦格利安投资建造的,坦格利安家也是学院唯一的校董。”女孩摸着下巴,浮现出花痴般的表情,“对了洛洛,我还听说啊,少主维尔诺斯·坦格利安年纪和我们差不多。那可是堂堂正正的豪门贵公子,肯定是绅士又浪漫、而且还超体贴超有风度的吧?啊,真的好想和他见上一面哦……”
“我说,丹妮小姐。”
洛雨笙以手加额,忍不住上前摇醒了沉浸在粉色幻梦里的室友:“我记得我们都选了托雷斯教授的课对吧?现在离上课只差二十分钟,你确定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嗯?”丹妮一个激灵,一瞥墙上的机械挂钟,花容惨变:“啊啊啊又要来不及了——”
*
有人说,深秋是圣谢菲尔德商学院最好的时节。一场夜雨过后,红枫尽染,薄薄的晨雾还未散尽,毛茸茸的松鼠已经在树梢活跃起来。
这座私立贵族学院位于密西西比河边的Almonte小镇,距离加拿大首都渥太华约50分钟车程,有着“山中学院”的美誉。附近有著名的Hummingbird巧克力工厂和MapleSugarBush,风景如画,人间最美的时光在这里静静流淌。
“说起来,学生会那群家伙还真是过分。”踏着枫林间的小路,丹妮边走边抱不平,“明明你才是最有资格的吧?为什么又要把推荐名额给司徒煦儿啊!就因为你不答应他们会长巴蒂斯特的追求?”
“或许吧。”洛雨笙轻描淡写地点头,“无所谓了……像这种事,我早就已经很习惯了。”
“室友诶,我真是搞不懂你。明明活得那么辛苦,为什么却总是撑着不肯表露出来呢?”丹妮跳过雨后的一个个小水坑,漫不经心地说。
忽然,她眼睛霍地一亮,指着校门方向激动地又叫又跳:“天呐!洛洛,你猜我看见了什么?全球限量21辆的兰博基尼Reventon!”
说这话时丹妮咬牙切齿,瞪圆一双碧瞳,嫉妒到快发狂了。这姑娘有一半凯尔特血统,骨子里有股野性,热衷于包括赛车在内的一切刺激运动。对她这种女汉子来说,兰博基尼Reventon这样的超级跑车显然极具吸引力。
“不行,我必须去看看!”丹妮双眼放光,拽着洛雨笙的手向校门口跑去,“该死,到底是哪个幸运的家伙有和本小姐一样的品味!”
“诶,等等……”
“还等什么啊?跟我来跟我来!”丹妮不由分说地打断了洛雨笙,“洛洛快点!”
被人拉着一路狂奔,那辆超级跑车的轮廓在洛雨笙眼里一点点清晰起来。真是嚣张跋扈的座驾,锋利的多面几何形车身延续了兰博基尼一贯的犀利风格,狂野如一头钢铁的猎豹。
可比座驾更狂野的是主人的驾驶技术。洛雨笙从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驾驶风格,迅疾如电四轮生烟,简直是一种对死神的蔑视。
开车那家伙绝对是个疯子!
寒意在心头一闪而没,下意识地,洛雨笙一个侧身横冲出去,挡在了丹妮面前——
“小心!”
“嘶——”跑车猛然刹住,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尖声。
虽然是疯子的驾驶作风,对方的车技却出奇精湛,于千钧一发间遏制了惨剧的发生。但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兰博基尼Reventon前轮恰好驶过一个小水洼,溅起一人多高的水柱。
积水淋了洛雨笙一身,发梢顺着她的脸颊不断滴水。反倒是丹妮,因为被洛雨笙护在了身前,居然没怎么被淋湿。
丹妮顿时一阵火大,冲到车窗前大吼:“喂!你找死吗?会不会开车啊!”
“哟,是你啊。”
车门弹开,一个低沉悦耳的男声在洛雨笙身后响起,“真巧。”
那一刹浑身仿佛被一阵电流击过。洛雨笙蓦地回头,瞳孔倏然收缩——
黑衣男人站在暗蓝色的跑车前,一线日光透过树枝的罅隙洒下,照着那冷硬的侧颜。下颔微扬,他锋利的五官仿佛自冰火之间磨砺而出。
“原来是你。”洛雨笙轻声说。
她撩开额前湿透的刘海,抬头看着那双变幻莫测的黑瞳:“你也是圣谢菲尔德的学生么?以前似乎没见过。”
年轻人勾唇轻笑:“你觉得呢?”
这一幕让丹妮看傻了,怒气不知不觉平复下来:“你们……你们认识啊?”
洛雨笙默默摇头。想了想,她说:“或者说,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坦格利安舞会上的帅哥。”
“虽然是长得还不赖没错……”丹妮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冷哼道:“不过坦格利安家邀请的贵宾就这种素质么?还真是让人失望啊!”
“是啊,”男人勾起微笑,眼神说不清是在赞同还是嘲讽,“坦格利安家族的人,一向都是混账。”
“喂,你快给洛洛道歉!”丹妮余怒未消,“还有看你这家伙也不缺钱的样子,赔一套衣服不过分吧?”
“算了。”洛雨笙忽然抓住室友的手,转身离开:“丹妮,我们走吧。”
“啊?洛洛你脑子坏掉了吗?这个样子怎么去上课?”丹妮一阵莫名其妙。
“啧。”
男人靠在车身上,自言自语般低笑一声:“看来,你很怕我啊。”
这句话被他轻飘飘地说出来,像一缕箫声在风里消散,却久久萦绕在听者的心头。洛雨笙下意识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
这一瞥间,她记住了这个陌生男人的眼神。像是孩子用沸水浇灌进蚂蚁窝、而后兴味盎然地看着蝼蚁们无力地沉浮挣扎——
那种冷漠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