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漫步走到城门口的时候,天际才刚刚出现了一抹微光,将沉重的夜色驱散了不少,也渐给这座宁静的京城带来了一抹生机。鸡鸣声偶尔从百姓的后院响起,早起的伙计打着哈欠开了店门,准备一天的劳作了。
城门还没有开,苏瑜抱着手臂在清晨的寒风中等了一会儿,便走进了附近的一家铺子,要了一碗热乎乎的豆花和几个包子。
肚里有了东西,整个人也暖和了不少,变得精神起来了。
她小口小口慢慢地吃着,时辰尚早,她知道战王不会这么早来;而她,要不是为了避开老掌柜和木韬,或许也不会选择这么早就出门。
她在心里淡淡地叹了口气,人生最苦还是离别。
待到朝阳的微光在东方出现,京城的街道上也终于重新热闹起来,天不亮就从郊外农田里挖来新鲜的蔬菜的农人,纷纷趁着一大早开城门的时候进了城,沿街叫卖起来。
铺子里的食客换了一批又一批,苏瑜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终于把多余的几个包子打包塞进了包袱,在桌上留了几枚碎银,往城门口走去。
她和战王约定,是在城门口汇合。
又等了一会儿,终于,人群中出现了几匹高头大马,速度不快,朝城门的方向小跑过来。
苏瑜定了定神,站直了身子。
陆安旸也许是格外钟爱黑色,就连胯下的马匹都是浑身漆黑,只有四蹄白得亮眼,是匹难得的乌云踏雪。而马背上的男人此时正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之中,他高大的身躯镀上了一层金色,冷峻的面容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只是一个眼神,就能叫人感到无边的压力。
苏瑜站在原地看着他策马而来,向来淡然的目光里,难得地出现了一丝恍惚。她没有仔细打量过他的容貌,只知道这个男人气场强大,一身煞气,有一双墨色浓郁的眼睛;可如今一看,才发现他五官精致立体,似出自天神的精雕细琢,鬓若刀裁,眉似墨画,尤其是那双眼,于墨色流转之间夹杂着点点冷芒与睥睨之色。
这容貌,绝不比她见过的任何贵族公子要差,就算是那个跟原主有过某种暧昧关系的睿王,也没有陆安旸来得俊美。
她愣在那里默默地想,如果他没有了那身骇人的煞气,恐怕迟早会成为京城一干贵女争着要嫁的对象吧?
陆安旸打马走近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城墙下站着的瘦弱少年出神地盯着他的脸,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皱了皱眉,对这样的目光本能地有些不悦,但,当他的视线触及到她清瘦单薄的身影之时,到口的训斥莫名地吞了下去。
十六七岁的少年,瘦弱得好似一阵风就能刮倒,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陆安旸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怀疑起自己的决定来。
他扬了扬手,终于在开口打破了这沉默:“还愣着做什么,把马牵过来。”
他后半句是对侍卫说的,立刻有人牵了一匹枣红色的马过来。
苏瑜这才眨了眨眼回过神来,她看了眼陆安旸身后的队伍,发觉他带的人并不多,只有十几骑,其中包括他手下四大侍卫的墨焰、蓝瑾和青酒。
“你来了,”蓝瑾冲她笑了笑,他清楚自家主子不是多话的人,见她还愣在那就好心提醒道,“快上马吧,我们要出发了。”
苏瑜看着面前那匹枣红马,张了张嘴,面上的淡然变得有些僵硬,道:“我不会骑马。”
她是真的不会骑马,华夏的交通工具里也没有马这一项。
陆安旸似乎也没料到她不会骑马,皱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不会就学,本王的鬼面军里不养废物。”
苏瑜抽了抽嘴角,脸上向来淡然的伪装出现了丝丝裂缝。
她犹豫了一下,双手抓住缰绳,姿势有些不雅地爬上了马背。
陆安旸瞥了她一眼,扯了扯缰绳,往城门外走去。
苏瑜跨在马背上,双腿夹紧了马腹,虽然这个高度不高,可,对于第一次骑马的她来说,还是有些小小的紧张。
她学着陆安旸的样子扯了扯缰绳。
马儿不走,在原地打了个响鼻。
苏瑜的脸色黑了。
她回想了一遍古装电视剧,喊了一声“驾”。
还是不走……
她几乎要给这马跪了。
后面的蓝瑾憋着笑策马走到她身边,他见惯了她运筹帷幄、冷静淡然的样子,第一次见她吃瘪,觉得十分有趣。
他本来还想打趣两句,但看到她面色不悦,还是将话吞了下去,伸手在她的马头上拍了拍,那马居然就小跑着走了起来。
苏瑜:“……”
马背上很颠,对于坐惯了汽车火车飞机的苏瑜的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
尤其她还刚刚吃过早饭。
胃里泛起了一丝不适,她很不巧地有些晕马了。
对此,她心里也是无力吐槽。想她不晕车不晕船,到了古代,居然晕起马来了。
可马作为古代唯一的交通工具,又是行军打仗必备的搭档,她尽管再不喜欢,也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要学的,而且,连那一点轻微的晕马症状也要克服。
好在,陆安旸知道她是第一次骑马,刻意地放慢了速度让她跟上,十几个人走走停停,有蓝瑾在后面教,苏瑜的马技进步得很快。
日落西山,十几人终于在一家别院前停下了脚步。
“今晚在这里休息。”陆安旸翻身下马,把马匹交给了闻声出来迎接的管家,走了进去。
“这里是哪?”苏瑜终于下了马,顿觉双腿酸软,大腿内侧的皮肤火辣辣地疼,估计是磨破了。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这真是个娇小姐的身体啊。
好在她脸上的易容并没有叫蓝瑾发现她面色的苍白,他把马匹交给了管家,答道:“这里是王爷名下的一处别院。”
苏瑜“哦”了一声,忍着双腿的疼痛跟着众人走了进去,心里无奈想道,看来等下要好好上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