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扭头看到床头柜上的便签纸和一套新衣服,我还以为昨夜是一场梦,毕竟这床上只剩我一个人了。
伸手够纸条够不到,身子微微一动,就觉得要散架似得,余下的痛感还在。
挣扎着坐了起来,把便签纸拿到了眼前。
一串电话号码和简洁的一句话,“邵墨全的一百万你不用还了”。
笔迹清晰有力道,文字收尾处气势十足。
我把床头柜上的衣服换上了,起床坐在了沙发上。
手里拿着那张便签纸,我反反复复的看了几遍,这是这么意思呢?
他是不是误会我想用自己的身体换钱免于还邵墨全的债,我是不是应该告诉他我真的是自愿的,不要求他的任何回馈。
我对他的意思并不十分明白。
他……是不是讨厌我?
心生念头,不然给他打个电话解释一下吧。
想起昨天匆忙的跟着邵墨全走了,手机还一直在鸡排店里没拿。
我拿起酒店的电话,拨出了纸上的这串号码。
结果打了很久,都没有人接。我又重拨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的。
这一刻我感觉很难受,心被这事在纠缠着。
因为我不想留在许莫骞印象中的我,是贪婪的是差劲的。
可我再细想,还是不要打扰他了,也许不打扰就是最好。
我穿上衣服,走出了酒店,身上也没什么现钱,我的手机我的私人物品还在鸡排店,我怎么都得回去拿的。
我虽然没来过这儿,但凭着在这个城市久住的印象,还是能顺着路走到店里的。
我一步一步的走了很久很久,脑子是放空的状态,连太阳都快漫步到天空的正中间了。
一路被阳光照着,心里也渐渐暖暖的。
这样暖暖的感觉,我这一生,一共也没体会过几次。
我从小对亲生爸爸并没太大印象,大部分的记忆都是从妈妈抱怨的口中得来的。
只依稀记得,很小的时候他常抱我,我们一家三口好像还一起去放过风筝。
那时,算是亲生爸妈对我最好的时期了,她给我做饭,给我洗澡,我能感受到她是一个母亲,一个有母性的人。
亲生爸爸逃债抛弃我们后,讨债的人三天两头来我家调戏我妈,还时不时的动手打我几下,吓唬着我们催着还债。
那段日子的妈妈开始变了,对我不管不顾了。
我读书不重要,吃穿不重要。
在妈妈被陈福彪接手之前,她身边的男人换了不少。
那些男人送我妈到家门口时,我还偶尔看到过他们的痴缠,可那些男人都没能实质性的帮她,不过是寂寞慰藉。
突然有一天,妈妈要嫁给一个能为她还债的男人,就是陈福彪。
我也要跟着她一起住到另一个陌生的家。
现在想想,第一次亲眼见到陈福彪,就是一副恶人相。
从此我的人生开始被阴暗笼罩。
没过多长时间,妈妈攀上了另外的高枝,再也没有回来这个地方。
陈福彪酗酒,醉酒后经常打我。
那时,我多希望我的那个妈妈可以出来救我,可最后都是弟弟奋力的拦住陈福彪的暴行。
腿已经走的没有了知觉,前面不远处就是鸡排店了。我突然意识到,我这次拿了东西我就自由了,只要我远离他们,我的人生就可以重新开始的。
快到鸡排店的门口时,我望了一眼,陈福彪不在店里。
是弟弟在看店,我便走到了鸡排店里。
弟弟穿着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帆布鞋。
简简单单顺毛发型,干净利落。
弟弟半弯着身子,正在擦拭着店里的桌子,我走过去轻拍他的后背。
弟弟身子猛地打了个颤,回过身看到我才发声。
“诶?姐姐!”
语气中还残留着刚刚受到的惊吓。
我笑着问他,“你下课了?今天店里忙不忙?”
他黑黑的眸子清澈明亮,眼神里透着担心,“姐姐,你回来了。昨天……你没事儿吧?”
他答非所问。不过昨天的事儿那么大动静,我想他估计知道。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着说,“没事儿,我回来拿些自己的东西和我的手机。”
手机就在店里的架子上放着,我揣到了兜里。
我蹲下来,在店里的柜子翻找着身份证,哪都没有,看样子真的需要补办了。
“姐姐,你以后还回家吗?我……不想以后见不到你,但也还是希望你过得好。”他的语气满是不舍和无可奈何。
我站了起来,认真的看着他。
“我现在只能被动的选择面对现实。你要好好学习,将来好好把握自己的人生。”
我的眼眶一阵发酸,决绝的对他说不会回来,我有些做不到。
虽然这个男孩子和我没有血缘关系,可他单纯,善良,这样的弟弟我确实舍不得。
“我知道了,姐姐。你照顾好自己。”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我忍住离别的悲伤,“那我先走了,有机会一定会来看你的。”
说完,我拿着东西转身就要走。
结果迎面撞上了我的闺蜜南早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