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墟烟袅袅
忘记一个人或者一件事,最好的方法就是忙碌和专注。
竹海已被夜幕环绕,只剩下竹叶唠叨的诉语。
不大的小院留着一抹烛光。
屋内。
陈九歌的瘦小身影在地上投下一道粗大的轮廓。
细看之下,那人影的周围闪着不知名的碎影。
此时的陈九歌,汗如雨下,浸透了衣衫。
急促的祭气循环在小小的身体里高速的运转着。
陈九歌沉静在这种快速的变化中,不能自拔。
天地中的祭气源源不断的传来,被陈九歌疏导入体,隐入下田之中,滋润着似萌芽般的祭气之树,树苗展开枝丫,轻轻摆动着。
而体内的浊气脱体而出,迅速的消失在光影之中,而那一片烛光因受到外力的侵扰,摆着婀娜的倩影。
随着体内祭气循环的无限增多,单纯的吐纳和吸收已经无法满足祭气之树的需要了。
尽管陈九歌坚持不懈的努力,但修为的提升却是微乎其微。
从修炼状态中醒过来的陈九歌,无奈的叹着气。
还是先修炼玄武九破的第四破吧。
一夜无话。
####
翌日的青春,空气格外清新。
在竹叶谷的那条小溪旁,赤裸着上身的陈九歌,背溪而立,仔细体悟着玄武九破的第四破——墟烟袅袅。
这一破的要诀便是虚无。
天地间的事物,肉眼所及,尽是实物,那这虚无该如何解译。
陈九歌的意识逐渐陷入空灵,双眼紧闭,祭气以看不见的状态脱体而出,围绕在陈九歌的周围。
他心念着墟烟袅袅的要诀,脑海中的世界,逐渐清晰起来。
他就这样轻飘飘的游在上空,犹如一阵朗风,遇树折返,绕路而行,见山则躲,低空飞行。
接着,他的神识已经覆盖了整个竹叶谷,甚至向着谷外飘去。
脚步匆忙的门派弟子的身影由远而近,路也清晰了起来,花坛也展现了它的全貌,建筑物上面的卡槽也明晰了。
再往前行,一位白胡子师尊悠哉而行,有些摇摇晃晃,似乎腿脚有什么疾病。
“哼!何人在此探测.....”
这一声惊喝何其大,陈九歌的虚无瞬间崩塌,一路跌跌撞撞返回,破坏了无数的花草,折断无数的柳枝。
陈九歌无奈的发现,体内祭气已不足以顺利撤回虚无,虚无失控而来,挡在路上的一块巨石瞬间化为粉末,挺在小路边的几棵歪脖子翠竹竟然燃起火来。
虚无回身之后,小溪边的陈九歌冷汗直流,白胡子师尊实力果然不容小觑,一声断喝已然瓦解了他的虚无。
不久,他有些惊喜的叫了起来。
失控的虚无威力巨大,可以毁山焚竹,如果此种攻击用于实战,岂不是无敌的存在。
陈九歌想到此处,凝聚神识,透出祭气,虚无慢悠悠而出,他手里掐了个攻决,虚无便攻入眼前的溪水之中。
虚无遇水而爆,水花四溅,漫天飞舞,遮天蔽日。
隐藏在水下的岩石瞬间破碎,碎石四散开去,碰撞在岸边,河岸立即塌陷了一大块。
陈九歌显然轻看了虚无的威力,飞溅的水花和碎石向着陈九歌扑来,陈九歌快速移动身形,但还是被溅的一身狼狈。
隐隐约约有血腥味传来,陈九歌低头一看,岸上的干处,几条鱼痛苦的摇摆着残破的身子,留下一串串的血印。
完成这一次的虚无测试,陈九歌体内祭气之树已经有些枯萎了,他也瘫坐在地上,嘴里大口的穿着粗气。
虚无威力绝伦,就是太消耗祭气和体力了。
在接下的时间,陈九歌进入修炼状态,祭气源源不断的入体,滋润着几近枯萎的祭气之树。
时间弹指而过,转眼间已经中午时分了。
陈九歌从修炼中醒过来,揉了揉发酸的胳膊,迈着小碎步出谷而来。
####
“白老头,你确定那探测之人来自外门?”一位鬓发苍白、面容苍老的老人贪婪的抿了一口茶问道。
“我确定,当时我在外门行走,忽然一股强大的精神波袭来”白胡老人似乎特别厌恶问话者贪婪饮茶的丑态,一脸的嫌弃道,“依我多年的修为可以肯定,此人并无恶意,只是在练习而已”。
“这么说,咱们外门还有能驾驭这么强大武技的弟子,我们怎么会不知道?”问话老人苍老面容微动,显然有些不信。
“哼!不信拉倒,我要查访寻找,将之收归门下,让我的老脸上也贴些光彩”白胡老人有些得意忘形,脸色也红润了起来。
“但愿吧,只要不是居心叵测之人,得此子也是门派的大幸”问话老人这些话说的一本正经,仙风道骨。
“喝茶,喝茶,这是我刚来的新茶,别糟践了”白胡老人一脸嫌弃。
“嘿嘿......好茶,好茶,我喝”。
####
陈九歌并不知道,刚才修炼的玄武九破第四破——墟烟袅袅已经引发了两位修为高深的长辈的热议,他慢悠悠的走在外门的道路上。
长发经过梳理,飘逸无比,崭新的黑色劲装,在风中舞动。
虽然,普通的面容,矮小的身躯,并不显眼。
但是,自信也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气质,加上艳阳的高照,这一副罕见的画面,竟然引来些女弟子的侧目。
陈九歌看惯了别人别他鄙视的眼光,这种有些欣赏的眼光,让他非常不适应,他加快了脚步。
不久,“弃食堂”三个鲜红的大字出现在眼前,一直以来,红色是他非常亲切和骄傲的颜色,可时至今日,红色变成一种失望和伤心,它越鲜红,越让陈九歌想起那位红衣少女呵斥的声音来。
“出身真的就这么重要吗?为什么非要以出身论高低了?为什么??”陈九歌有感而发,大声的质问着弃食堂前的那根柱子。
“青年人何须如此,跟一根柱子较劲,有意思吗?”身后有声音传来。
陈九歌含泪转身,身后之人他认识,便是弃食堂的驴脸主厨。
“柱子未曾变过,耻辱榜倒是经常更换,你看你的名字已经不见了,陈九歌”驴脸有些沙哑的声音,淡淡传来。
陈九歌脸色狂变,惊的出了一身汗来。
时至今日,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人没有几个,这驴脸怎么知道?
驴脸好像并不关心陈九歌是谁,轻晃着脑袋,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冷眼旁观着脸色不断变换的陈九歌。
“吃饭吗?”
“吃,我吃,我就是陈九歌咋啦,光明正大的‘九滚子’”陈九歌傲然挺胸,一脸的不惧。
这都让驴脸有些惊讶了,含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陈九歌哈哈一笑,言谢后,大踏步而进。
弃食堂依然是标注着耻辱的地方,每一个用膳之人都背负着耻辱的大名,各个愁眉苦脸,悲苦欲绝。
陈九歌找了空位坐下,驴脸主厨瞬间端来了饭菜,色相奇差,陈九歌有些嫌弃。
驴脸无奈一笑,转身回去,不久,一盘花生米,一壶酒,两只碗已经就位。
陈九歌对酒很熟悉,他闻见驴脸的酒味道纯正,酒香怡人,好酒!
“好酒!”陈九歌真心言道。
“哈哈,你酒王之子陈九歌说是好酒,那必定是好酒啊”驴脸有些兴奋起来,脸拉的更长了。
斟满两碗酒,递给陈九歌一碗。
陈九歌已经见怪不怪,驴脸想必对他的出身已经了如指掌,既然如此何必畏畏缩缩,何不放宽心来,痛饮美酒。
他有些渴,刚要一饮而尽,驴脸却给挡住了。
“兄弟,别着急,哥哥有话说”驴脸有些正经起来,陈九歌放下酒,正襟危坐,送耳倾听。
“兄弟可知,门派之中列入耻辱榜的弟子有多少?”
“九歌不知,还请大哥指教”。
“哈哈.....”陈九歌的这句“大哥”显然非常有效,驴脸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引来吃饭之人的啧啧惊讶之声。
“这弃食堂吃饭的人已经数不胜数了,来到这里的人哪一个不是愁眉苦脸,哪一个不是哭爹喊娘,唯独你陈九歌潇洒应对,唯独你陈九歌是个被罚的内门弟子,就冲这一点,我屠雨就叫你这个朋友,有用得着我屠雨的地方,请兄弟言语,敬你一杯”。
两晚酒入肚,上下通透,陈九歌觉得分外清爽,心中阴霾渐渐一扫而光。
“兄弟,为兄说句你不高兴的话,你给你师父牧瑶认个错,回到玉宇宫修炼吧,这样你才能有用武之地”。
“多谢大哥好意,我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请大哥拭目以待,敬你一杯,干!”
驴脸屠雨明白,陈九歌对当年之事还耿耿于怀,不能看破,也不强求,也不再劝说。
二人喝的痛快淋漓,直到夕阳西下,陈九歌才晃晃悠悠的出了弃食堂。
他望着云海中,钻出的玉宇宫飞檐,心中一阵苦闷。
实力,我需要实力。